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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我乡我邻

2020-09-17抒情散文yangyizhuo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29 编辑

我乡我邻
0应该还是受到前辈的影响了,不敢说“国民”事,只是聊聊我的乡邻们。
110多年前,那时,我已经是一个乡中老师。当时,好似替另外一位同事守班,也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3:29 编辑 <br /><br />我乡我邻

  应该还是受到前辈的影响了,不敢说“国民”事,只是聊聊我的乡邻们。

  10多年前,那时,我已经是一个乡中老师。当时,好似替另外一位同事守班,也就是看着学生写作业。教室里走来走去。突然,一个学生抓多的袖子,嘴里还“哎!”,我回头看她:长圆脸,涨得紫红,嘴巴咧着,两颗小虎牙。她也尴尬,因为她不知道该叫我什么才好:在学校里,她当然应当叫我“老师”,可是按街坊辈份论的话,她可能该叫我“哥”。于是,她也别扭,一着急,就伸手揪了我的袄袖子,另一只手拿一个本子,好像要问个问题。
  多年来,我还记得她。倒不是因为她本人,是因为有一些故事,里面涉及到她。现在,她也应当是个大姑娘了吧?可能已经出嫁,或者做了妈妈,也未可知。现在想想,还有一个画面,她也在其中。那时,
  ――五月,打麦场。一大堆新打出的麦子,一个黑黄土色皮肤的男人,只穿一条大裤衩,赤着脚,正弓着背,站在麦堆旁,扬麦子。我们这里叫做“扬场”。麦堆另一边,有一个中年俊俏女子,穿着很整洁,也弯着腰,用扫帚“漫”着麦粒上面的“麦盂儿”。“小虎牙”也戴一顶小草帽,帽子周边好像还遮一圈纱帘儿。她蹲在那里,用手“啄”拣着地上迸散的麦粒儿。这应当是很完整,很美满一个画面。在我们老家,过麦过场时,就是这样。一家人,男女老少全上阵,各有各的一样活。
  其实,他们并不是一家。扬场的是老照叔,那女人和孩子却是别人家的。他的傻媳妇一会就会找了过来,只是呵呵在站在旁边看着。女人半是训斥的对那傻媳妇说:你回家去吧。在这里干什么?白添乱。说完,又呵呵的笑两声。她笑的声音也好听。

  老赵,老赵!……麻烦您打听一下,咱这个村里,有没有一个姓赵的师傅?没有?听人说的就是这儿啊!就在小前街,过了十字路口,第一个胡同啊。还说的土坯门洞都像。怎么会不是呢?对啊!就是姓赵的,老赵。对,岁数不大。会修机子的。是机子就会修的。
  好多人来找老照叔,一开始,差不多都会打听错。人们听来的说法,都以为他姓“赵”,实际上,他不姓赵,名字叫“照”。
  人们来找他,是让他给修机子。只要是烧油的,什么机子他也修。老照叔,没有上过学。按他说法,“不走那一经”。可是他喜欢闻“油”味儿。柴油的,汽油,机油。一闻到这味儿了,他就来劲儿了。按他的说法:你不要让我闻到这味儿。闻着味我就找了去了。你不能让我看着机子,看着了,我就拆了。不要让我拆,拆一遍,我再给你装上,什么毛病都瞒不了我。
  村里人找他来修机子,拖拉机,铡草机,喷雾器,“气死驴”的一种耘地小摩托。外村人也来找他。修好了,有的给两块,有的就不给钱。只请他喝顿酒。他又酒量不大,啤酒不过两瓶,就有些醉话:我就是爱闻这种“油”味儿……没有我弄不了的机子……
  别以为他脾气好,老照这人的坏脾气也是十里八乡的有名。他不想干的事儿,说下大天来,也请不动。比如,他冬天喜欢懒被窝,经常一睡到过午。自家驴跑了,栽到井里淹死了,人们跑来告诉他,他也照睡不误。比如说,和后街某大个儿干仗了。对方仗着腿长胳膊粗,打了他两拳。老照梗着脖子不说话,哼哼两声往家走。到家里一插门,又是斧子又是凿子,叮叮当当没到半天功夫,自己打造出一杆火药枪。就用年上“二踢脚”的火药,满满装了一枪管,里面还埋了铁砂,拎着枪,又梗着脖子去找后街大个儿。村支书听到人们喊叫,也过去,一把没扯住,枪就响了。据说,擦着支书耳根子,烧了一道没头发。当时,大个儿就吓尿了裤子。

  老照叔的傻媳妇,从什么时候开始傻的?有人说,一开始,在她娘家的时候,就不大正常。有人说,是跟了老照才傻的。按他这脾气,正常人也混傻了,傻子也该吓的正常了。
  有人看老照打媳妇,当街用门栓往死里打。老支书过来说:大家都散了,都散了。人家好好的,你们都来起什么哄!大家都走了,平时老照媳妇可听话。没事儿,听我的,没事儿!
  按说,这样一个魔鬼,谁还和他在一起?谁敢?
  就是后邻居小娥。

  红颜薄命,是说小娥这种女子多遭不幸。
  开始搞对象时,差不多都要谈婚论嫁了。她的那个对象突然暴亡。说着开车,过桥。桥头上写的是危桥,两个开车的也都下车来看看。前面那车已经过去,他也开车上了桥,正到桥中间,坍掉。小娥对象当场死了。
  后来,嫁到我们村来。就嫁了老照叔的后邻。老安是个老实人,也是心灵手巧的。会修理各样电器。我们村里人,谁家电视冰箱什么的,有了毛病。一打电话,老安放下饭碗,笑呵呵的就过去。那时候,我们家里还是黑白十四寸,看着看着不出人儿了。着急要看电视剧,就找老安来了。老安啪啪拍两下后机盖子,砰砰又拍两下桌子,后来,又开了放电视的厨柜门,咣的一声关上。好了!他笑呵呵的对我说:记得了吧?先拍哪,再拍哪,最后咣!好了!
  老安大过年的死了。修一个洗衣机,看毛病时,没有拔下电源来。不知道哪里漏电。电死了。
  老安和小娥育有一女,就是我们开头所说的“小虎牙”。

  人们说小娥命太硬,已经克死两个男人。算命的说,像她这种人,一辈子得克死三个男人才算完。
  唉,看她长的那模样。一般男人顶不住啊!
  现在小娥和老照叔,打伙过日子。小娥管缝缝补补,洗衣做饭。老照叔管地里力气活,机器活更没得说。
  两人晚上睡哪里?好像没有多少人去管去问。
  老照叔和自己的傻媳妇,也育有一子一女。

  老照叔的儿子叫大柱,我没有教过他。他很早就辍学了,去外地打工。倒是她的女儿,我教过一年初中。
  那孩子,学习算是中等。人长的也清秀,听课也认真。再也没有其他什么特殊的印象,除了下面的一件事。
  那是冬天了,天气很冷。学校里又没有暖气。那看那女孩脸色冻的发青,坐在那里又有些瑟瑟的抖。装着不经意过去,也留心看一下,那孩子穿一件很脏旧的红棉服,拉锁坏了,就钉了几个摁扣。缝的白线,很笨拙的针脚,应当是这孩子自己钉上去的。
  其中发生了多少故事呢?反正在她这个家庭里,本来就有的是故事。自从小娥住进老照叔家后,这两个孩子就不着家了。大柱也是个犟脾气,和他爹也就是老照叔抡过铁锨,大骂亲爹:你个王八蛋,你打我娘,我劈了你。――爷两个打个你死我活。后来,哥哥大柱住在村边的窑场里,妹妹和奶奶住到一起。奶奶年纪太大,眼睛又看不清楚,妹妹要给奶奶做饭……
  反正里面的故事说不清楚,问也麻烦。想想,我能做些什么呢?回家给我的老婆说了,让她找两件冬天里的衣服。
  我的衣服还没有给她,妹妹穿了一件崭新的羽绒服。蓝色的,一看就是正规品牌。我也悄悄看过,果然,是很不错的衣服。问她价钱,要400多块钱。这在班里其他学生比较来看,也少有几家能拿出的好衣服。那孩子本来长的也清秀,又新衣服衬的脸色红润,更显得好看。

  是大柱在窑上拉砖挣来的!
  回老家时,母亲这样对我说的。
  我去过我们村西的砖窑。知道那里人们都做什么活儿。把土制成泥坯,用两轮车一车一车的拉到砖窑里去。一块一块码起来。一块一分多钱吧,每天差不多要干十来个小时。在那里做工的,大多是外地人,他们也住在简易工棚里,就地打通铺。
  大柱就在砖窑上干过几个月。后来,离家去了外地。还是打工。
8
  过年时,听母亲他们说:大柱在外面结识了女朋友。女孩子很不错,又能干能懂事。只是那边父母好像不正干。又赌钱又打架,土匪混混一类,说话两句不对付,就要拿刀砍人。一般小伙子满意姑娘,但一见家长都怵头了。觉得这事儿弄不成。
  大柱不怕。把个姑娘领回家了。让他爹他妈看看,说自己要结婚了。
  听她们说着,我心里也觉得有趣。想想两亲家见面时的情形:那面,姑娘的土匪爹,叨着烟,别别愣愣的来了。这边老照叔梗着脖子不出声。那边还有傻媳妇,呆呆站着。好了好说,说不定管你吃饭喝酒。说不到好了,你有刀,老照叔还有杆火药枪不是?――这两家算是门当户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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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年麦熟季。
  那些人,我的乡邻们。我的曾经的学生们,那些孩儿们,各位乡亲们,不知道都在哪里?一切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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