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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艳遇茑萝

2020-09-17抒情散文李立红
艳遇茑萝喜欢一种植物,如同喜欢一个人,偶然,却从一而终。我对茑萝的感觉就是这样。第一次知道茑萝,是闲读沈三白的《浮生六记》,有一段这样写:“石上植茑萝,俗呼云松。经营数日乃成。到深秋,茑萝蔓延满山,如藤萝之悬石壁,花开正红色。白萍亦透水大放

艳遇茑萝 喜欢一种植物,如同喜欢一个人,偶然,却从一而终。 我对茑萝的感觉就是这样。 第一次知道茑萝,是闲读沈三白的《浮生六记》,有一段这样写:“石上植茑萝,俗呼云松。经营数日乃成。到深秋,茑萝蔓延满山,如藤萝之悬石壁,花开正红色。白萍亦透水大放。红白相间,神游其中,如登蓬岛。”文中提到两种植物,一种叫茑萝,一种叫白萍。白萍大概就是白荷,而茑萝这两个字,不知道怎么读,但字太过诱惑,简直让我一见倾心,活脱脱就是婀娜多姿、轻盈俊秀的飞鸟。 百度查图,哦,原来是五星花,我见过图片,喜欢!再用这样美妙的名字一包装,摇身一变就是白富美,或者高大上了,对于我这样,对文字的痴迷远胜于对物质喜爱之人,极具杀伤力,因为常常望文生义,无端想象出很多关于茑萝的旧事。 的确,茑萝,光看字面就清新可人,想到绿意融融,缠绵环绕,翩翩起舞。花,更是有着细碎的美,“有些打结似的婉转”,收纳了一株植物所有的好。 有一次,在一个正在拆迁的平房前,见到满满一架茑萝,周边的凌乱与不堪,并没有使它显得有丝毫寒酸,虽然叶子、花上都是尘土,像一位穿着打了补丁衣服的穷姑娘,但它的气质是压不住的,它依旧那样安然,不想过几天,就有可能被铲车推掉,也不想会被谁踩在脚下,那种不管不顾、自顾自美丽的样子,真有点“商女不知亡国恨”的无畏。 一直想,如果有一块属于自己的地方,一定扎上篱笆,种满茑萝,然后,在美人靠上,乘凉,或读书,或望天。想着想着,不觉莞尔。 最近一次看到茑萝,是在一山上人家门前,纯属邂逅,却激活了我储存的对茑萝的所有记忆。 常开车去那果园,喜欢秋季来临后,瓜果飘香的味道。走在窄窄的寻常小路,我漫不经心,毫无目的,只想呼吸山里的新鲜空气,没奢望与花不期而遇。所以,一旦发现这些茑萝,那种兀然感,就像一记心跳,猝不及防,又欣喜若狂。 远远望去,茑萝就像墙上忽然站满了精巧的小鸟儿,萌萌的,顽皮的,连香味儿都省略了,却一下子抓住了人的心。 偶遇,最容易拨响我一见钟情的情怀,那是浪漫的怦然心动。这茑萝好用心啊,用花开的小善,成就了路遇之人。
我愿意把这种经历称为艳遇。 天还早,没出太阳,空气里飘浮着一层冷冷的清气,浸染在这种氛围下,茑萝显得更加尖锐、饱满和丰盈。它不像带着假面的三色堇,招摇邀宠,也不像狗尾草,过于随意,它就如一条弯曲小径上的金丝线,闪着若隐若现的光。 走近时,才看清楚,茑萝的叶子是琐碎的羽状,疏密有致,像纤细的小手,绒毛一样撩拨人的心,痒痒的,又说不出哪里好。叶蔓修长,顺着篱笆蜿蜒而上,曲曲折折,平平仄仄,押着自己的韵。花是五瓣的,眨着调皮的眼睛。单看,每一朵花都是小小的,简约凝练,不起眼,有点小文艺,小矫情,还有点小清新,羞涩难为情的样子,像刚出道的影星。 如果整体看,就大不同,成了气候的植物总有执着的任性,好像有什么仗势似的,对外界集体发声。 在密密麻麻的花朵中,有两朵最可爱,它们紧紧依偎,两个红裙少女一样,很有画面感,也像画家精心描摹的一笔一划,细致而多情,那是两只安静的蝴蝶,风吹来,蓦地从弦上轻舞,水性的,带着湿气,身后是一连串曼妙的轻音乐涉水而来…… 如果离开一点距离,就又不同,一朵朵花点缀在层层叠叠的叶上,恰如绣上去的织锦,玲珑、鲜活、古典,是那样活灵活现,氤氲着迷蒙的雅致,让人因那种细密而生的莫名忧伤,从眉间轻轻散落,化作轻烟,旋即飞远。 茑萝红得鲜艳紧致,开得就像青春期的孩子,膨胀、丰满、娇嫩,花瓣上满是胶原蛋白,吹弹即破。它们宛如别在这小山村的一枚蝴蝶结,跃动清亮,一蹦一跳的,有着点缀般的效果。其实,它们应该是乡村的舞女,素朴纯净,袅袅娜娜,裙裾荡漾,耀眼却不扎眼,鲜艳却不艳俗。 正欣赏时,这家的女主人出来了,和我搭话,原来,这些茑萝都是去年种的,今年没种,也长得蛮好,她说,这花不用特意侍弄,像园子里的倭瓜,种下就等着收获了。不禁感叹,它不需要细心呵护,却也长得轰轰烈烈,喇叭似的花型,并不敲锣打鼓,那哑了的嗓音,刚刚好,那没说出口的话,不必说,那是岁月的天籁,保守秘密甚好。 我看到的茑萝是鲜红色的,那种烈焰似的红,却不像别的红花,像炸雷一样猛地劈开空气,尽显自己的烈火烹油之势,茑萝的花色倒觉得让人怜爱,又小又分散,好像只有拥簇在一起,才不至于被欺负。 茑萝红得能解语,若即若离,绵而不重,柔而不伤。 艳遇茑萝,一场情事洪水般泛滥,霎时将自己淹没,我知道这只是单相思,因为只有我对它一见钟情,它却我行我素,对我无动于衷,始终是我泼墨太多,用力过猛,那种爱撒出去就收不住了。它是我的化骨绵掌,一掌击中要害,泛起无限的柔情。 查资料得知,这种植物种植久远,可以上溯到西周到春秋时期。《诗经》说:“茑为女萝,施于松柏。”这是茑萝第一次出现在典籍中,茑萝缠绕于松柏生长,引申为兄弟亲戚相互依附。《本草纲目拾遗》中记载:“今人编竹为亭台,植于盆中,秋开大红小花者是也。”茑萝是一种藤蔓植物,需要攀援高大的枝干,这种相辅相成的生长,和人一样,需要相互之间互帮互爱,人世间,有谁能真正遗世而独立,不需任何人的善意呢? 茑萝删繁就简,我却心事繁复,长满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果园内鸟鸣啾啾,青山间有客赏花,秋色无多,篱外如画,我惦记的是跌落在人间的那些金唢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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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8-30 20:21 上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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