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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佛说

2021-12-23叙事散文陈元武
佛祖说,人的苦难就像是恒河沙数,所以,这无数的沙子成为一种泛指的人生苦难,如佛所言,人生就是一种痛苦,是无法逃脱的磨难。茫茫人生,苦海无边。就像这条河流一样,它要从天而降,经过土地和森林的浸淫和过滤,成为河流,然后奔向大海,又从那里蒸腾到天……
  佛祖说,人的苦难就像是恒河沙数,所以,这无数的沙子成为一种泛指的人生苦难,如佛所言,人生就是一种痛苦,是无法逃脱的磨难。茫茫人生,苦海无边。就像这条河流一样,它要从天而降,经过土地和森林的浸淫和过滤,成为河流,然后奔向大海,又从那里蒸腾到天空,周而复始,无穷无尽。希腊神话中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所有这些可以见证这样的真理:人生就是由许许多多周而复始的单元组成的,所以,重复是必然的现象,也是生活的主调。当我站在这条河流边时,我在想象它在几千亿劫前的情形,那时的河流是这样的么?我知道此时的流水已经不是前个时刻的流水了,因为我知道我不可能踏进同一条河,这是先哲告诉我的。河流是有知的还是无知的,有知的河流是否会因为周而复始的重复而感到疲倦?无知的河流又为何会这么坚持不懈地重复着同一个流程?或许河边的沙子知道,树林知道,寂寥的峡谷知道。它们日夜守在一起,同样的欢乐与痛苦,一样的时光流逝,一样的日月星辰,一起见证四季的水涨水落,水流而去,石不动,树不动,山不动,沙子去了又来了,沙子永远也流不光,就像时间一样连续不断。   河流会因为一次狂风暴雨而改变,它的性情和它的外表。水流的湍急使得所有的沙子卵石以及漂浮物都成为一种速度极快的动量,船倾楫摧,惊涛拍岸,水的性情变得十分急躁、狂悖,需要一种宁静的力量来平衡它的轻狂,这就是深潭。当急流猝遇一泓深潭时,水变得如此的缠绵,它在轻绕,打旋,伫足不前,水面上已经波澜不惊了。一只沙鸥在徘徊,时高时低,掠过水面,水是浑浊的,水面反射着天光云影。树在水中微微抖动,还有山的影子。大山在河流途经的时候,显得十分平静,就像是一阵风从山脚下吹过一样。在这样的山上偶见一两座房屋,那是多么令人激动的事情。山上的房屋里住着一位老人,以打鱼为生。我决定造访这位老者。老者以打鱼和樵采为生,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他的存在,是件了不起的事情,甚至超过了河流本身。   他就在前面的河滩上,专心地钓着鱼。这条河里有什么鱼,他很清楚。黄颊鱼是最多的一种,这种有点像鲶鱼的野鱼,有着极美的肉味。老者的钓鱼方法近乎原始,竹竿是山上的烟竹,用的是苎麻丝鱼线,不知用什么做钩子,也不知他用什么做鱼饵。河水冲得鱼浮子左右晃动,他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水面的浮漂子。这样冷静的注视,在这样荒僻的地方,在这样湍急的水流面前,我有点怀疑他是世外之人。这么湍急的河流是不大可能有鱼徘徊的,所以,钓到鱼的机会极小。然而,我看见他一次次举竿,一次次地把鱼提到岸上,他用力把鱼甩掉,任其在沙滩上挣扎,然后再装饵。似乎他能洞悉水底的鱼情,或者鱼和他相处默契,这样神速的钓鱼法,是我闻所未闻的。他精瘦,紫铜色的肌肤,仿佛积淀了太多的时光和波折。白发和浅灰色的衣服,使得这种神秘的感觉得以扩张。那间小屋,简陋得不能再简陋了,竹瓦土壁,甕牖绳枢,细竹篾编的帘子,檐下悬着一串串红辣椒,苞谷穗还有一些山货。这是最简单的物质生活了,我无法想象这样的生活。那条悬在屋场上空的绳子上,晾着他简单的衣裤,像一种精神的图腾。墙角堆着一些松明子,离着屋不远处是几棵松和竹子。河流已经成为他生活的一部分,他的思想与精神(有的话)离不开这条河流以及河里的鱼们。想象着与我们都市生活的巨大差距,我们生活在一种无法抑止的膨胀中,我们的欲望与体验,我们的精神与身体,我们的思想与行为,被那种生活所慢慢改变着,我们像一些都市里的生物,离不开这些我们已然熟悉的生活了。是我们改变了环境,还是我们被环境所淹没?我们在一种虚空与满足之间徘徊,满足或失望,循环往复,我们在失望中期待,在期待中挣扎,我们是物流里的一片树叶。哪像这河这屋这人,我们能守住这份寂寞么?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时间在什么地方都是一样的,时间是最公平的东西,那怕你生前家身亿万,位尊名显,或是鹑衣百结之徒、衣褐跣足之辈,时光都一样陪伴着你,终了一样成为黄土一抔,山茔一窀。   季文子遇子路,问他为何甘心跟着孔子一路奔波于列国,到处碰壁不受欢迎,风餐饮露,受尽辛苦。子路说是道义在肩,君子有传道义于天下的职责,不应坐享富贵与安逸。子路是哲人乎,政治家乎,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他不是为了自己而活着的人,就像这条河流,为了什么要不辞辛劳循而复之,河流是大公之身,河流是其它生命的载体和源泉,是生命的原动力使然。我们不可能都像子路一样生活,那是极少数人的思想境界。我们也不会像季文子那样,只顾自己,从来不顾及别人。季文子是贵族,是金字塔顶端的人物,是这个世界的享受者。我们更像河里的鱼,必须天天与河流打道。   我在离开小屋的路上问自己,倘若我落到了必须在这荒山野地过一辈子的地步的话,我能像那位老者一样坦然应对么?子瞻问鹅于途:我有济天下之才,为何落到屡被贬斥的地步?是人妒我?天忌我乎?可怜的东坡到老都未能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生坎坷波折的原因。孔子的中庸思想并不是空穴来风之言,在这里,我们必须得像一条河流一样生活,服从于社会的规则,否则就会是洪水和山崩一样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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