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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又见山中杨梅红

2021-12-23抒情散文叶华荫

又见山中杨梅红叶华荫/文五月的滇西,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刚收割完田里的蚕豆、小麦和油菜,这又得赶着季节放水、犁田、耙田、栽秧。稍有些闲暇,就接到老战友魏鸿打来的电话,说周末一起领孩子到大尖山摘杨梅去。杨梅,常绿灌木,叶子狭长,花褐色,……
又见山中杨梅红

叶华荫/文   五月的滇西,天气一天比一天热了起来。刚收割完田里的蚕豆、小麦和油菜,这又得赶着季节放水、犁田、耙田、栽秧。稍有些闲暇,就接到老战友魏鸿打来的电话,说周末一起领孩子到大尖山摘杨梅去。   杨梅,常绿灌木,叶子狭长,花褐色,雌雄异株。无论在阳山还是阴坡,只要你看见了一棵,就一定还能在附近找到它的同伴。果实如羊粪蛋般大小,核大无皮,表面有粒状肉质突起。随着成熟期的到来,一粒粒密密匝匝缀满枝头的果实,将由青变红再变紫,最终变为紫红色,色泽再次由浅及深,直至发黑,味酸甜,食之满口生津,消暑解乏。由于粒小肉少,我通常的吃法是随手抓起一把放进嘴里囫囵吞枣,再抓一把,再抓一把……直到吃够为止。据说,这种粗野的吃法,对拉肚子者最管用。记得小时候我也曾验证过,十分有效,只是第二天解溲,大粒大粒的杨梅核无法消化被排除体外,仿佛自己也已转世为羊。当然,体虚和胃弱的人,建议还是使用较为文明的吃法。用食指和拇指悠然地拈起一粒放入口中,慢慢玩味,细细品咂,直至那味儿由浓变淡,变得毫无生趣,方才对着盛垃圾的器具轻轻把核吐出,然后再拈一粒。这种吃法,费时却可以一心二用,甚至三用。譬如妇女,边吃边打毛线,还可以看电视。男士在看闲书的时候也可效仿,权当佐料,书中无味之时,或许口中正好出味。这种吃法的优点有二,那就是节省资源与不伤身体。   摘杨梅,我们小时候叫做打杨梅,当然打也就是摘,摘和打都是为了吃。通常,杨梅都生长在崇山峻岭中那些树木密集的高寒地段,远离着城市和喧哗。我们这些山外的孩子,偶尔进山采摘,完全是为了一家人解馋。只有山里人家,才会在杨梅熟了的季节,细心地摘满一竹篮,趁着新鲜起个大早背到山外的集市上去卖,以换取子女的学费或添补家用。不过,辛辛苦苦从大老远背来的山货,大都不值钱,在塑料袋还没有流行的年代,花5分或一毛钱,就可以从一双粗糙或稚嫩的手里,接过一大杯用翠绿的栗树叶盛着的紫红色和已发黑的杨梅。   由于山遥路远,童年的我们不容易爬到杨梅树生长的远山远水之间,去到叶片细长、枝干挺立的树下,目睹红硕的枝头硕果累累的风采,享受亲手采摘的快乐。于是,小时候,我仅只有过一次上山打杨梅的经历。而且,由于在山上遇上了大雨,那次我和几个小伙伴所摘的杨梅,除了沿途充饥以外,到家时已所剩无几。不过,那天的经历,让我从小就体味了生活的艰辛与不易,懂得了“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深刻含义,也更坚定了我“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的人生信念。

  再说,幼时家境贫寒,父亲一般不会给我们兄弟俩闲钱买零嘴吃。炎热的夏季,馋嘴的孩子,想吃杨梅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用自己的物品去换,比如蚕豆或小麦。那时,坝子里的口粮不多,四山头就更为紧缺,家中仅有的一点粮食是不容轻举妄动的。可一动脑筋,办法就出来了。每天放学,我先帮家里干点力所能及的活,再悄悄溜出村外,到田里捡拾收割之后遗落的麦穗或蚕豆。日积月累,我的劳动成果总会有那么两小袋(一袋蚕豆,一袋小麦),等到卖杨梅的人来时,我便可以心安理得地邀上弟弟,撮上一口缸或一小碗自己的收成,换回多一倍的杨梅,供全家人解馋。当然,一年里,这种用粮食换取其他食品的次数是极为有限的,更多的粮食将并入父亲的收成一起入仓,以备饥荒。   转眼间,已到了周末。吃过早点,几家人都带着孩子聚齐了,准备向小城西面的大尖山挺进。   大尖山,海拔近4000米,小时候跟父亲挖草药时偶尔去过。那里古木参天,人烟稀少,动植物资源十分丰富。过去上山,靠的是双腿,天不亮启程,到达山腰已是晌午,天黑完黑尽了才能到家。梅雨季节,在山腰已能隐约听到山背面澜沧江水似千军万马的奔腾咆哮之声。   近年来,生活好了,大尖山上的各民族同胞,已在当地政府部门的帮助下家家修通了公路。我们的车就是沿着这些蜿蜒的盘山公路,在一群人的欢声笑语中,一路吼叫而来的。此行,我们的目的地是山中的蟠桃寺。据说,王母娘娘曾在很久很久以前到过这里,故而在旧社会的时候,这里的香火一直很旺。每逢做会,四乡八里的人都要赶大半天的山路来这里朝拜,无论天亮以前,还是天黑以后,路上的行人和火把络绎不绝。   蟠桃寺在一个相对平整的山头上,目前尚存房屋两间,一间供奉着诸位神仙,一间供一位50多岁的守寺人生活起居,过去的大殿与繁荣已荡然无存。见了菩萨,几个妇女都忙不迭地上香跪拜。只有我们几个男人和孩子最先感觉到了森林中沁人心脾的凉意,大口地呼吸,畅快地说笑。   当大伙还沉浸在一片怡然自得、飘飘欲仙的感觉中时,我那馋嘴的女儿率先回到了现实之中,她大声地喊我:“爸爸,杨梅在哪里?”    哦,杨梅!是呀,杨梅在哪里?   不想,蟠桃寺四周的林木中就挺立着许多大大小小的杨梅树,树上都缀满了红彤彤的杨梅。“喔,杨梅红了,杨梅红了……”孩子们一阵欣喜。   说话间,一个身手敏捷的战友已爬上了脆弱的树干,只见他三下五除二就弄了几枝下来,一群孩子开始围着树枝快乐地摘食。见状,我也赤手空拳地蹿上了另一棵树,正当下手,突听守寺老人一阵怒吼:“不许攀采树枝!难道明年你不吃了?难道后面来的人不吃了?”冲出屋外的老人重重地喘了一口气,放缓了语调对我们说:“那样采,摇动了树枝,熟透的杨梅都掉到了地上,可惜了。应该在树上慢慢地摘好,用一样东西盛下来。这样,既保护了树木,又能吃到最好的果实,两全其美。”   听了老人的话语,内心一阵羞愧。读过几年书的人,平时讲的都是做人与修养,怎么一高兴,就脱下了文明的外衣。可见,一个人的仁义道德,要深入内心,不是一时一事就能改变得了的,必须经过长期艰苦的磨练与吸收。像老人那样,凡事为别人着想,为后事着想,该是生活中的大彻悟、大境界。   又见山中杨梅红,以及老人山魂般的守护,这该是自然之福——山之福、水之福、人之福、我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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