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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生命飘飞如雪

2021-12-23叙事散文吟啸山林

有一种生命如雪飘飞,比如我 --------题记   一 临界死亡我的病倒是突如其来的事。那年我29岁。那天晚上玉儿回了娘家,我独自一人在家。下班回来后感觉难以克制的疲倦和慵懒,于是就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就觉得恶心,胸口处好象划开一样,恶心……
有一种生命如雪飘飞,比如我  --------题记      一 临界死亡   我的病倒是突如其来的事。那年我29岁。   那天晚上玉儿回了娘家,我独自一人在家。下班回来后感觉难以克制的疲倦和慵懒,于是就躺倒在床上。不一会就觉得恶心,胸口处好象划开一样,恶心上涌。因为实在压不住了,就强撑着到卫生间。原以为是吃的东西不合适了,影响了肠胃,但冲口而出的是鲜红的血。我吃了一惊,许多吐血咳血的镜头在脑际一闪而逝,我的身上一下子大汗淋漓。我蹲在地上,接着又吐了几口,血好像不能一会就吐干净,而我的肚子却一下子鼓胀,被许多液体充满起来。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我觉得无物可吐了,想站起身来,却头晕目眩,双腿酸软,差一点摔倒。我闭着眼摸到床边,慢慢躺下,瞬间觉得脑子里都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一阵子我好像沉沉的睡过去了,永远不会再醒来,却又分明听见有人在大声叫我,张开眼,什么也没有。家里只有外面映进来的微弱的灯光。我的大脑糊涂中又很活跃。我开始想自己的年龄,想生命的无常,想生活的艰辛,想起身写点文字留下,但很快又打消了念头,身体一下子好像不再是我的,不再听我的指挥。家里就我一个人。那时还没有电话,无法告诉玉儿,只能等待她早上回来。想也许这就是永别,但我跟玉儿连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今生已晚,还有来生吗?平时开玩笑时总是说来生再不会娶她做老婆,却不是自己的本意,不知道玉儿会不会把这句话当真。然后恍恍惚惚的,好像一根羽毛在急流中沉浮。  恶心的感觉并没有停止。 后来又断断续续吐过几次,每一次都是无法再起来的感觉,连眨眼的力气都没有。我支撑着自己摸到水壶那里,倒了杯冷开水,喝下去,又抓了几片不知道什么药吃了,回到床上,身体如腾空的柳絮飘摇而去。   我在一个黑暗的地方走着,抱着刚刚三岁的儿子,玉儿跟在我的后面。我告诉玉儿说“我真累”,玉儿就把孩子接过去,然后就是火车站。我先上车,拉了玉儿一把,也上了车。玉儿说我到下边买点饮料,与而下了车,这时,车开了,我就贴在车窗上使劲喊玉儿,玉儿连头也不会,可是我觉得她明明听见了。我心急如焚,就醒了过来。  这时我听见开门的声音,似玉儿回来了,我隐隐听到皮鞋叩打地板的声音。我又在林间的小路上走,后来就猛然间飞起来,回头看有一条花蛇在追赶我,我就不顾一切地飞,在树林间绕来绕去。接着听见有人说:“血管在哪里呢?找不到血管。”好像有蚂蚁在胳膊上咬了一口。我觉得肚子一下子空了,平滑而柔软,全身的皮肤都在蹙缩。睁开眼,光线刺得狠。找床头的开关,竟然没有。玉儿在床前,眼泪汪汪的,我想翻身起来,却没有一点力气。   这里是医院。我知道这一次病得很重。玉儿说如果她回来再晚一小时,就会看不着我了。                二 午夜雪飞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输液瓶里的液体通过透明的输液管一滴一滴的滴着。我在心里计算着时间。已经是十一月了,天气明显地冷。我觉得比往常任何时候都冷。病房不大,住了六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加上来往探视病号的人,每天这里都很吵闹。和别人的热闹相比,我这里很冷清。没有别的人来,只有玉儿在我眼前掉泪,一看我就哭。玉儿发愁的是我的病和治疗的费用。其实生死有命,也只是道理而已。我没有别的感觉,对于死我并不紧张,心里不平静的是对玉儿的怜惜和留恋,但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玉儿几天没有合眼,趴在床边睡着了。我自己在病床上躺着。夜里起风了,吹得树枝乱舞,窗户上发出尖厉的呼啸声。我盯着窗外,住院区里有很亮的霓虹灯,光线暗红。我看见有零星的雪花飘落下来,有些很肥大的雪花,恋恋不舍的飘着舞着。我想到了红衣的舞女,婀娜着腰身,飞旋起舞裙。天堂里有没有车来车往?流云一样的人生,逝去的,不会回来。后悔的是在春天还没有到来时我就挥霍了整个夏天。这样想着,听着窗外的风声。而熟睡的鼾声从不远处的病床上传来,能够安眠真是人的幸福。真想去捧住那些飘落的雪花贴在脸上,然而恐怕不能了。   天亮了,雪下得大起来。雪是这个季节最纯洁的点缀,就那样默默的来了。我知道每一个冬天都是我的灾难,只有北方的雪给我温馨的安慰。我踏雪而行,只不过偶然的痕迹画在地上。苏轼有句诗我记忆犹新:“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 雪上偶然留指爪 ,鸿飞那复计东西。”这种胸襟一直让我感配不已。想来人生就是如此,何必为此戚戚?
  上午陆续有朋友同事来看望,我不想说自己的病,就敷衍着。雪没有停的迹象,人还是不断地到来。   其实这几年我一直被绝望的情绪包围着,绝望着自己的病情,绝望着自己的前程。许多机遇都因为身体的原因而纵逝。我心事重重,自己想拯救自己,但每一次都会走向反面,都让我陷入更深的绝望。看着雪花在飘,真想问,雪花儿,你是天堂的使者吗?给我说说天堂的消息,好吗?   我的心冷到极点,比窗外的雪还冷。也清到极点,清如碧潭无波。
  中午单位领导来看望了,我没有什么特别的高兴。我静静地听着那张油乎乎的嘴蠕动着,发出断断续续的话音。什么不清楚,一个领导,什么也说不清楚,真让人“生气”。莫名其妙!   我比较理智地等待着发生的一切。这几天躺在病床上,我开始想过去的事情。静下来后,过去的一切历历如在目前。心上仿佛爬了许多小虫子,蠕动着,撕咬着我的心。父母,妻子,孩子,忽然都像讨债的人,我也如同被突来的风沙淹没一样,感到憋闷和窒息。没有明亮的路在眼前,到处都是污浊的黑水,发出恶臭,令人呕吐。脑子里翻江倒海,熊熊的裂火炙烤着我,真想坐在烈日下暴晒,将自己风干成一樽历史的木乃伊。   而中午时,太阳忽然就跳了出来。                 三 花绽心间   当中午的阳光如吐信的花蛇一样穿窗而过时,映着的是我蜡黄而憔悴的脸。我的血液已经流干。疏懒的我瞧着窗外,阳光甚是炫目,好像一根根金针扎着我的全身,我瞬间感觉温暖而熨帖。皱蹙的心如发酵的面团舒展了许多。   也许这是今天的好兆头。   我看见了一只小鸟。一只绿色的精致的小鸟。它一直不停地的脆生地鸣叫着。我知道那不是喜鹊。我不喜欢喜鹊。喜鹊吵吵闹闹的大嗓门不适合我现在的心境。只有这只鸟儿,声音轻缓而从容,若无其事,不厌其烦,似柔柔的抚摸,从我的身旁心间滑过。它在叮嘱我什么,好像怕我疏忽或者遗忘什么似的。我听着它的叫声,心里暖融融的,化了一样。它的神态是那样单纯,右顾左盼,不紧不慢。这份从容也大大超过了急生风的麻雀。外面几乎没有风了,枝桠上还有少许没融化的雪,有时跌落下来,撒了一地。而我心灵的幽微处有一种渴望在生长,像一个小小的胚芽,要破土而出。   我知道那是什么。   我曾经做过一个旖旎的梦。梦里山花烂漫,清泉从山石上缠绵地流过。有许多少年穿梭其中击水,沐浴。那些天真的脸,是我心中的太阳。里面有我的儿子。他是我的生命的延续。生命无所谓长短,本质就是质量的延续。我还担心什么呢?   看着外面的太阳,我开心地笑了!有一种生命飘飞如雪,比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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