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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定西的风

2021-12-23叙事散文雪笑
定西的风定西的风,论其肆虐的程度,自然远远比不上河西的风,但是,定西的风却仍然吹红了定西人的脸。定西的风吹红了定西男人的脸,只能增加其黑又亮的朴实,并顺手揭示出它们紫铜色的粗犷,但是定西的风吹红了定西女子的脸,就把她们娇美的脸蛋吹成了“红二……
    定西的风
  定西的风,论其肆虐的程度,自然远远比不上河西的风,但是,定西的风却仍然吹红了定西人的脸。   定西的风吹红了定西男人的脸,只能增加其黑又亮的朴实,并顺手揭示出它们紫铜色的粗犷,但是定西的风吹红了定西女子的脸,就把她们娇美的脸蛋吹成了“红二团”。   可恶的风,它不仅带走了这块黄土地上的潮润气息,也带走了姑娘们脸上的光滑与洁嫩——早知道会这样,风来的时候,为什么不让她们侧一下自己的身子,或者让她们偏一下自己的头呢。   然而她们早已习惯了在风来的时候迎风而上——她们不习惯侧身偏头,也不愿意侧身偏头。即使在寒冷的冬天里,她们仍然冒着风就出去做自己的事情了——不论是去扯做饭的柴火,还是去十几里外赶集。   最多,她们也不过是戴一块或红或绿的方角头巾。   冬天,定西的风,是硬风,但是这样的硬风却会软软地转弯。它们吹到人的脸上之后,就会顺势从人的脖子里钻进去,像一个贼,迅速地钻进人们的衣领;另一股风,就会同时从宽大的袖口那儿像一只冰冷的松鼠钻入人的腋窝,让人不由得不前胸发冷而后背觉寒。于是,双手紧紧地筒着袖口,把头缩在衣领里,身子也弯弯地弓起来,然后,哪儿有太阳就在哪儿晒一会,就成了定西人长期以来灰头土脸瑟瑟哆哆的形象。   但是定西的风实在不是冲着定西的人来的,它与人的遭遇,只不过是它的一个意外收获而已。它从村子墙边上立着的那一排玉米的秸杆上沙啦啦地吹过,把其中站立不稳的几根一下子就吹倒了。像是被谁用一只手恶作剧一样拨倒了。不过,倒了也就倒了,在风里倒下的何止几根玉米杆?东边的高粱杆,西边的荞麦杆,它们不也在这呼呼的风里东倒而西歪着么?那些勉强不倒的东西,这会儿也在风飘摇不定,比如大路上那个人的衣襟,就飘来飘去地;比如那棵洋槐树上的塑料袋,它多么想随风而去,可是让洋槐的刺紧紧地勾住了,脱身不得,只能惊魂不定地挂在长林之梢。   风,这个讨厌的家伙,它要在我们的村子里翻找什么?   风,这个讨厌的东西,难道你没有在我们村子里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就可以这样摔门摔窗么?   风, 这个讨厌的东西,它终于气呼呼地,沿着那条小路,窜到另一个村子里去了。   另一个村子,却还是定西的村子。   不过一年里四个季节,时间长了去了,定西的风,它不可能永远这么“硬”。定西的风也有“软”的时候。在它脾气随和的日子里,它就把定西的山坡吹成了莜麦间杂着荞麦的锦缎。这时候,风就像是一只温柔的手,它抚摸着定西的大地,如同一个老母亲抚摸着自己儿子脸上的胡茬。   更多的时候,定西的风是热情的,像这片土地的情人一样热情而开放,落落大方而且楚楚动人。有了它,这片土地就奔放快乐,就充满了生命的波动,就来了精神,就随风摇摆,就展示自己优美的曲线:它们倒下,又挺起,再倒下去,再挺起来。脚底下就是那么一丁点的土地,可是却让它们左摇右摆地晃出了一个大世界。不知道的人看上去,觉得这叫做不安的动荡,知道的人,觉得这才叫真正的镇静——你看它们那么样地东倒西歪,却没有发出一点点的声响。像定西的人,就是这么镇静于风中雨里没有一丝声响。
当然,如果没有了它,没有了这样热情的风,田野里那些成片成片的杂粮们就生长得好不寂寞。   当然,五月的时候,定西的风也会把油菜花的香味吹向四面八方。那是阳光灿烂的五月,那是即使再深厚的泥土也压制不住生命激情的时节,即使在这一片贫瘠的土地上,只要有风吹过,就有草在发芽,就有花在开放。只要花有香,就会努力地散放花香。花香清爽的,是洋槐花;花香馥郁的,就是油菜花。这时候,天空像一杯花香的杯盏,阳光像一杯花香的溶液,而风就像是一把花香的搅勺——方向不定的风,过来过去地,只为了把花香吹向四面八方。
直到吹入人们的梦里。   吹入十里百里的宁静月光。   定西的风,带着泥土的味道,正行走在定西的高坡与低谷,它走过和地方,定西的土地在微微地动荡——然而那却是定西这片土地生命的韵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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