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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旅游

2020-09-17叙事散文朱竹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33 编辑

旅游老柴去过一次杭州,那是投亲,还去过一趟青岛,是访友,都算不上旅游。这次去逛京城,既不是投亲也不是访友,而是正经八倍地旅游。他计议行程十天,所带费用是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5:33 编辑 <br /><br />旅游
老柴去过一次杭州,那是投亲,还去过一趟青岛,是访友,都算不上旅游。这次去逛京城,既不是投亲也不是访友,而是正经八倍地旅游。
他计议行程十天,所带费用是三百元。那是新世纪初十月里的一天,天气清凉干爽,左手提着一个兰花大提包,右手提着一个白色的大塑料袋,到小城火车站售票大厅排队购票。
老柴硬朗,体型偏瘦,个子不高,但手脚却出奇的大。左手提着深蓝色大提包,几乎是拖着地皮。右手提着的白色大塑料,在小腿一侧磕来碰去。
老柴有两副镜子,戴着的是近视镜,兜里装着的是老花镜。老柴买完票后,把戴着的眼镜摘下来,把兜里的眼镜换上去。站在大厅里,两手举着那车票,凝神定睛仰视了许久,仿佛那上边有许多看不尽的秘密。
老柴来到候车室,找了个穿铁路警服的女人,把自己所认定的车次与时间,叮问核对了一遍。得到对方笑意甜甜的首肯,这才放心坐了下去,他注意到座椅是天蓝色的,并伸手摸了摸。行程只有八百华里,票价却是27元,近乎300元预算的十分之一。但他既不心惊,也不肉跳,因为是必然的花费在他计划之内。
车是慢车。是始发车。对号入座。引领上车的哨子响了,上车人很多,逶迤而行,从容有序。老柴进入车厢,找到座位后,就向一青年求助,把偌大的提包放到行李架上,并把那长长的拉锁全都拉开。原来那里边装着的是十天的干粮,一个个大白馒头,需要通风透气,以免酸腐发霉。
到了京城,他直奔北师大,那是他的母校。下榻处是一地下旅馆(过去搞备战深挖洞的产物),是老同学遵循他的旨意为他找的。阴暗干净整洁,关键是价格低廉,每天仅30元。可是老柴却嫌贵,只住了一夜,次日找了个15元的(笔者是北京人,想象不出来有这样的旅馆,或许是一家澡堂,晚上住进去,白天走出来。)。
老柴于京城不坐公交,不坐三轮,不乘地铁,更不会去打的,而是低碳纯绿色出行——骑自行车。车子是那位北师大老同学提供的。(他为老同学献上去的是小城特产两只真空扒鸡,所花费用近50元,在300元计划之内)。他嫌车座子高,求助旅店老板手持管钳落下去好大一截子。然后是往车带里充气。天空没有雾霾。一群麻雀在一棵槐树上叽叽喳喳。
老柴向老板招手,随后从衣兜里掏出来两个铁夹子,把两个裤脚夹住,他发现走了的老板正在回身看他,他再一次招手致意。谁也不会想到,年过七十的人了,居然还能在京城大马路上风驰电掣,身形犹如一幅动态剪纸,显得尤为干练,那蹬转的车轮于阳光下闪闪发亮,十分耀眼……形成一道好看的风景,引来不少人侧目。
老柴要去哪里?不去北海,不去颐和园,不去香山,不去八达岭,也不去故宫纪念堂以及老北京的胡同。他去广安门复兴门阜成门西直门东直门朝阳门永定门和平门哈德门崇文门地安门,所有的“门”,自然也包括天安门。不过他去的次数最多的是前门。
不知为什么,老柴对前门情有独钟。前门,老北京的称谓是前门楼子。他要看那“楼”——洞里看,洞外看。前看,后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他看见了什么?老柴不曾向笔者讲述。老柴只是看,不拍照,他没有手机,也没有数码,更不会有莱卡。他有个小本子,不仅在上面写,还在上面画。他不仅画楼,还画楼子上面的蓝天与白云,还画楼子下的树,以及树上的鸟和它的叫。老柴不是画家,老柴的画工甚至连涂鸦也称谓不上,但看他所画,却能看到鸟还能听到鸟的叫!就在他写写画画之时,有不少长枪短炮在他身边卡卡地拍照,据说也把老柴本人以及他的写他的画以及那鸟以及那鸟的叫声都拍了进去!
看累了,写累了,画累了,也该歇着喝茶吃饭了!他去喝大碗茶,那是北京特有的大碗茶,就在前门楼子前面一棵大树下。他的饭食就是他自己带来的大馒头,由于他的手是出奇的大,能够一手卡住俩,还能外加一个咸菜疙瘩头。馒头是凉馒头,疙瘩头是凉疙瘩头,好在大碗茶是冒着腾腾热气的热茶。
他坐在马扎子上,弯着腰一边喝一边吃。卖大碗茶的老汉乜斜了他一眼,主动向他搭讪:“老哥从哪里来的?”老柴使劲伸了伸脖子,把噎在食道口的凉馒头咽下,才从容回话:“山东——山东。”
老汉暗自寻思——山东不完全是大汉也有小汉。‘‘给谁省着啊!?”卖大碗茶的老汉继续与他搭讪。此时此刻,老柴嘴里已经没有了馒头,但却被什么东西噎住,支吾了半天却不曾回答。“给谁省着?”不好回答,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
他给儿女省着。给两个儿省着一个女儿省着。确切地说是给小儿省着。老柴(和他的老伴)偏心眼,打小疼爱小儿,把节省下来的家财都给了小儿。更不可思议的是,引起大儿对小儿的赍恨,两个儿一见面就瞪眼珠子,有一次甚至想动刀子。或许这一切都是他的一碗水没有端平造成的?!真是让人难以启齿。
一日正午,一对夫妇在大树的荫凉下叫卖,满车全是热气腾腾的小笼蒸包。老柴看了一眼,上前问了一句,多少钱一个?妇女回答是五毛钱。老柴几乎是愤愤然,花五毛钱买一个小小的包子吃,是一种天大的奢侈,是一种上当,他绝不会上这个当!(当老柴向笔者讲述这段经历时,重现当时情景,再一次怒形于色,仿佛那妇道人家就站在他眼前)。
十天旅游,吃了十天凉馒头,喝了十天大碗茶,骑了十天自行车,看了十天门。他于北京站去买车票,归程的票价是54元,比来时贵一倍。因为是K字打头的快车,不再有M字打头的慢车。他既不心惊也不肉跳,那是在他来时就已经想到的事情,在他300元计划之内。
列车到达小城后下车,回家乘坐2路汽车,用不着买票,他有老年乘车证。公交行驶,车窗外的湖水向他荡出涟漪,有着说不出的美意。因为他感到了一种自足,300元没花了,还节约回来四元五角人民币。
进了家门,老伴为他洗尘,为他煮了一碗面条。老伴摸摸他的大提包,里边还剩回来一个馒头,掰开了一看,已经拉丝。随手掰得粉碎,拿去喂鸡。老柴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后就是四肢摊开躺到了床上,他得休息,因为他毕竟是七十开外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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