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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慵线懒针,几曾作女红

2021-12-23叙事散文梅朵
天渐凉,珍重加衣,翻找出丝袜和秋装,发现裙下摆的缝边松脱了,上衣的第二粒盘扣也摇摇欲落。拿了针线盒,坐在床边,正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又发现,近十枚不同型号的缝针,无一例外地生了斑斑锈迹。竟然想不起,上一次穿针引线是何年何月的事了。曾经,……
  天渐凉,珍重加衣,翻找出丝袜和秋装,发现裙下摆的缝边松脱了,上衣的第二粒盘扣也摇摇欲落。拿了针线盒,坐在床边,正准备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又发现,近十枚不同型号的缝针,无一例外地生了斑斑锈迹。竟然想不起,上一次穿针引线是何年何月的事了。   曾经,女红是我的最爱。《孔雀东南飞》中,巧妇刘兰芝“十三能织素,十四学裁衣”,我也小小年纪,便谙熟织绣剪裁之道了,课余时间,成了母亲的小帮手,常常灵光一现,玩出令母亲惊喜的小花样。这点,颇得母亲的真传,并大有胜于蓝之势。母亲是喜悦的,她说,搁在旧时,就凭这手活,也能找个好人家了。擅女红,是旧时女子手里的法宝,也是夫婿的脸面吧。一家人的衣,都在女人的飞针走线中了。   于我,爱女红,不过是喜欢拈针绕线那种娴静而专注的感觉罢了,心无旁骛地做自己喜欢的小物件,过程,往往比结果更让人陶醉。   大学时,和同系的五个女生参加一个晚会,跳傣族舞,没钱置办行头,苦思冥想,去学校借了彩旗,绕身三匝成裙,一个女生贡献出自己的新床单,我们熬夜手工缝制出六件单肩的紧身胸衣,将底襟抽成寸许长的小流苏,穿在身上,一截小蛮腰若隐若现。蓝衣粉裙,搭配起来,效果竟是出奇的好。那次之后,越发迷恋起针线来。记得一闺蜜不知从何处淘弄到一块蜡染土布,挡在床前当围帘。睡醒后,土布上极具民族风情的团花图案肆意入眼,搅得人心里痒痒,总觉得那块布披在身上,才不枉它来世上走一遭。当时真是胆大,把布铺在课桌上,用指甲划出领口的轮廓(这一招是跟母亲学的),就动了剪。赶嫁妆似的,窝在宿舍两个下午,给闺蜜缝了一件超长的无领无袖的蜡染服。领口开大了,穿在身上,很不训服的歪向一边。倒也弄拙成巧,一小处香肩露出来,藏小坏似的,让人想入非非。又将底边抽出的长长的流苏打成了鱼网结,并配了一条乞丐腰带。闺蜜身材高挑,走起路来,流苏如风摆柳,羡煞旁人。   最随心所欲的,应该是织毛衣了。我的课后闲暇时光,几乎都交给两根竹针一团绒线了。大学里的第一件成衣是织给男友的,两个星期,织出一件灰白相间的马海毛格子衫,他高兴异常,在上海的某所高校里写信给我:毛衣,驱走了上海冬天的阴冷。寒假里看到他,毛绒绒的,像个大熊。与许多无疾而终的爱情不同,我们走的更远一些,几年之后,我成了他的妻,那件毛衣成了这段恋情的见证物。   夜读梁实秋的《槐园梦忆》,他提到:季淑赠我一个枕套,是她亲手缝制的,在雪白的绸子上她用抽丝的方法在一边挖了一朵一朵的小花,然后挖出一串小孔穿进一根绿缎带,缎带再打出一个同心结。梁实秋得之,伏枕一梦香甜。又提到结婚之时:她预备了一对枕头,枕套是白缎子的,自己绣了红玫瑰花在角上,鲜艳无比,我舍不得用,留到至今。一个古稀之人,回忆起亡妻,最温馨的,竟是这些细软。羡慕的紧。他是幸福的,他的妻又何尝不是呢。生活不需要轰轰烈烈,爱情也不需要。   杨丽萍的奶奶说:舞蹈,就是与天地对话。那女红呢,应该是与心灵对话吧。针来针往,线缠线绕,把女儿家的细密心思全绕了进去。   现在,一切都工业化了,只有想不到的,没有买不到的。女孩子家早已放下了针线,连熨衣服,扦裤脚,钉钮扣这些家常的活计,也均有了专业的去处,谁家还备一个针线笸箩碍事呢。女红已经不是生活的必须了,它成了繁忙生活的一种点缀。当看到一个女孩儿坐在台阶上,笨拙地用十字绣针法绣一个小小的手机挂坠,竟有一种小而温暖的感动漫过心菲。那是曾经的生活呀,以后,我们拿什么来回忆和怀念呢?
秀秀我的针线活:   我儿子喜欢狗,这是专门为他绣的壁挂。眼神好的,数一数,看有几只狗?这种工艺应该算是刺绣吧,绣针是婆婆用最大号的,给兽进行肌肉注射的针头特制的。底布是我跑遍了小城、从卖布匹的店家那里寻到的几乎绝迹的粗布。一针一针,绣完这幅75cm见方的壁挂,我右手的拇指和食指都肿成小萝卜头了。但,心里高兴。   这款毛衣,是用单股细绒线织成的,耗时很久很久。圆领,收腰,领口钉一枚蝴蝶形盘扣,衣摆处用本色线绣了图案,为了那些小花,我忍痛拆了一串心爱的珍珠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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