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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修自行车的老头

2021-12-23叙事散文田瞳
街边有一个修自行车的老头,春夏秋冬,风雨不误。一回,我的车子跑气,推到老头的修车摊前补胎。我说老师傅,我有紧事,能不能给我补快一点。老头只看车子,不看我,一声没吭,慢慢把车子放倒,扒胎,摸摸索索,就像给轮胎号脉似的,好一阵过去了,才剪了一小……
  街边有一个修自行车的老头,春夏秋冬,风雨不误。   一回,我的车子跑气,推到老头的修车摊前补胎。我说老师傅,我有紧事,能不能给我补快一点。老头只看车子,不看我,一声没吭,慢慢把车子放倒,扒胎,摸摸索索,就像给轮胎号脉似的,好一阵过去了,才剪了一小块合适的皮子,在砂轮上磨。这老头,我越是急,他越是四平八稳。我不得不再说一遍,老师傅能不能快一点。他抬起头,望了我一眼,说急啥呢,总要补好哩嘛。   嘿,还说急啥呢,想起有次我下乡,车胎放了炮,乡镇上那个补胎的小伙子三下五除二,眨眼功夫就把胎补住,装到轮子上了,我觉得总共不过一两分钟。当时我惊奇地说,这么快呀!小伙子一笑说,不快挣的什么钱呀。现在看这个老头,在我焦急的等待中,差不多费了将近二十分钟,才把车胎装到轮子上。那时我心里很是不满,忍不住抱怨了一句,你这速度太慢了,别的地方两分钟就补好了。不料一下惹出了老头的毛病,喝了一声:“啥?两分钟,吹气哩!”我不敢再多嘴,这老头脾气不小呢。   虽然看不上这老头,可车子出了毛病,还得去找他。我们那条街上,只有他那一个修车的摊子。后来又打了几回交道,渐渐掌握住了老头的特点,对他的看法也有了改变。   老头修车,慢是慢,可他的活儿细,修出的车子绝对放心。这也不必多说。值得一提的是,老头修车,收费异乎寻常地公道,绝不多要你一角钱。车子出点小毛病,在别的摊子上,咋也得掏个三元五元的,老头这儿就不同了。有一回我的车子骑着不对劲儿,又不知是什么毛病,推到老头跟前,他也不说啥,拿起工具,这儿拧拧,那儿紧紧,三下两下就弄好了。我伸手从口袋里掏钱,他并不看我,随口说了声,五毛钱。我以为听错了,怎么只要五毛钱呀?老头不动声色说,又没换零件,五毛钱。你看看,就是这样一个老头。   后来日子久了,人们提说起来,一致都说那老头修车价格便宜,一是一,二是二,从不乱要价。现在的人,都是想着法儿糊弄别人的钱,这老头却不一样。在今天,这样的人很少见到了。不用说,到他那儿修车的人自然是越来越多了。   老头的另一个特点是倔。他修车的时候,若是来了别的人,他就像没看见,不理不睬,只管干他的活儿,你只能在旁边等着,别想搭上话。有回我去那儿修车,老头正忙着,我知道他的特点,就没敢打搅,悄悄站在一旁等着。不一会儿,又来了一个女的,推着一辆很漂亮的女式车子,来到跟前就喊:“马师傅,快给我看看,我这车子是咋了?”那女的打扮得十分洋气,脸上是一副高傲神态,惹得近处的几个人都注目看她。修车的老头却好像没听见,头也没抬,继续摆弄手里的活儿。“哎呀马师傅——”那女的又叫了起来。老头还是没抬头,只给了声:“叫啥呢!没看见正忙着嘛!”那女的还不知趣,也可能是觉得她比别人特殊吧,竟又说:“你先看看我的车子呀。” 不料老头一下火了:“你的车子咋啦?站那等着。”那女的闹了个大红脸,呆呆地愣在那儿不动了。   这就是我们街上那个修自行车的老头。你说他是好还是不好?   说话间,一年过去,眼看要过年了。老天也凑趣,十分适时地下了一场雪,城市一片洁白。但不巧的是,大年三十,我的车子又放炮了,连外胎都炸了个大口子。过年期间,走亲访友,车子骑不成可咋办啊?我推着车子来到老头摆摊儿的街口,哪还有个人影?是啊,这时候所有的人都准备过年了,恐怕全城也找不见一个修车子的人了。我愣在那里,真是一筹莫展了。正在这时,怎么也没想到,忽听有人问了一声:“站这儿咋哩?”我一扭头,啊,修车老头!你看巧不巧!我赶紧叫了声马师傅,告诉他说,我的车子放炮了。老头望了车子一眼,随即一摆头说,跟我来吧。老头在前领路,我推着车子跟在他后边,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手里提着一大包物品,老头一定是买年货去了。我心里一阵过意不去,不好意思地说,要不就别修了吧。老头却说,不修你过年骑啥哩?硬是把我领到他的家里,拿出家什,就在院子里拉开了架式。那是冰天雪地,多冷的天啊,老头一句话不说,就把车胎扒下来了,一看,连连摇头,说这外胎不行了,就是弄好也骑不了几天,换个新的吧。这下工程大了,换轮胎,要把轮子整个卸下来才行。我说天太冷呀!老头没应声,进到屋里取出一个新外胎,就动手卸轮子。他还是不紧不慢,一点也不急,也不管冷不冷,一板一眼地摆弄着,费了好大劲儿,终于把内胎补住,外胎也换上了。那一时,我心里真是说不出的感动,赶快掏出两张拾元票。我知道,街上换个外胎一般是十五元,再加上补胎,这么冷的天,又是大年三十,至少也得给二十元吧。老头接住钱,二话没说,随手掏出自己口袋里的钱,数出七元递给我。我吃了一惊,怎么只收十三元呢?我急忙推辞,说不找了不找了,这就够少的了。不想老头一瞪眼,喝了声:“拿上!该多少就是多少,我什么时候多收过人的钱啊?”我望着这老头,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现在,那个老头还在街口上修车。街上过来过去的人,不会注意一个修车的老头。但是,如果你的车子出了毛病,那时候你再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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