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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幻觉

2021-12-23叙事散文房子
幻觉就是这样,在一个巨大而又漂浮的地方,我获得了一种类似翅膀飞行的感觉。如同我每次坐在车厢当中,听着汽车、或者火车的声响,默然无声地随着自己的想法去了远方。我最初的幻觉就是从那轻微而长久的震荡声中产生的。就像从街面上穿过,被微风,划过脸面,……
          幻觉   就是这样,在一个巨大而又漂浮的地方,我获得了一种类似翅膀飞行的感觉。如同我每次坐在车厢当中,听着汽车、或者火车的声响,默然无声地随着自己的想法去了远方。我最初的幻觉就是从那轻微而长久的震荡声中产生的。就像从街面上穿过,被微风,划过脸面,我开始去想,偌大的空间,大地的悄然降温,树从根的部位吸收养分,鸟从树叶落下的枝条上,飞过。天空有些许的云彩,变化不定,甚至是连见过的水面也那么动荡不宁。

  坐在车上,被带走的知觉,不关乎往事也不关乎未来,只是那样被自我引导着,朝着一个地方不停止地伸展愿望。而我的愿望在这样的震荡声中向前靠近着。内心,有一种轻微的飞翔。今天,我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来自周围人群的感召,想像着人间的话语、权利在人的行为和头脑里,如野草的遍布,并在思想里生长,从人们的表情到受制的动作,从迈上社会场合的某个台阶到一个可以狂欢的巨大场所,从一群人到另一群人,从自然的风雨雷电到人内心渴望着的温暖和平,其实,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开始和结束,都蕴集着,各种力量纠集的暴力成分,它们在人们的身体上,灵魂里,到处活动,割裂着完整的存在,并呈现着人在这个世上,有形的和无形的伤疤。   我常因此而有逃的感觉,每一次,想象到自己去了梦里。梦像一个巨大的洞口,此处,树叶遮挡住我的脸,我的目光穿过如同一面叶子样的透明的屏障,我开始向往传说,假定一种说法构成我开始的依据和信仰。比如,我可以想:女祸生长着两只翅膀,她有着人类母性的光辉。当天空不可遏止地把大水从远处,降落成毁灭人类存在的灾难。缺口处,残破的、荒芜的、血腥的,令我惊悸、恐怖。女祸的五彩石,出现在那个缺口,那些个缺口处,都通过一面巨大的镜子照到我的脸上。   我的幻觉,常常在一种神话的孕育下,产生力量。如同我感受到太阳从东方升起,各种野草的嫩芽,悄然生长,雨水进入植物的体内,流通并带来大地的生机。而从这个我能感受到的幻觉里,我接近了更高的向往,这个向往,就是我以为的神话。人类在漫长的历史过程当中制造了神话,来拯救自己。神话,在另一端出现时,又清醒地提示我:在现实物资当中浸泡得太久的人们,目光里常常就是,神话即是神话本身,人们甚至已经取消了幻觉进入生活的可能。但是,经历面对出其不意的挫伤和挤压,我以为,神话,即是另一种梦幻。我警醒自己:神话之外,有很多具体可触摸的东西,它们变化多端的样子,纵横离乱的色彩,填充了关于幻觉的想象。它们拉开了一个人在现实当中,与幻觉的距离,形成了脱离幻觉的关系。生长在巨大的物资宫殿里,对着阳光的窗外,清晰地注视某种东西,物资会呈现清晰的裂痕,我已产生了被蒙蔽和欺诈的厌倦。神话,因为进入,变得有了一种重生的境界。而这样的境界,基于的是一种来自对现实被肢解被掠夺被篡改的残酷和疼痛。   在规则、习俗、僵化而沉死的地带,我看到浪漫的梦化成物资的傀儡游戏,如此的残忍,破坏掉了,我从更多的身体上,看到的幻觉能力。我们或者正在变形或者已经变形,被外力所更改、扭曲的自然生长,包括微笑,包括行为,已经进入了一种被遮蔽被异化的狂欢。而这样的狂欢,已经把幻觉变成了一种形式,已经偷梁换柱。   在这样的梦里,看到任何一个物体或者任何一张脸,是足够恐怖和残忍的。雨水降落,万物生长,抗争的力量和精神的幻想之花,自然开放,我愿意相信神话,相信神在梦中所说的真实:你看到我了么,我是你的神,跟我走吧,逃到任何一个地方。绿树桃花,海水深蓝,爱你的人会在那儿出现。你的身体不正渴望陌生的自由吗?你经受的磨难、扼杀,是多么危险。……   身体说:我能逃到什么地方?正是从这个地方,城市、人群、建筑、各种场所都已构成了约束。神叹息:感受自由正是从不自由开始,从自身的觉醒开始,看到了心灵的向往和奋争。关于春天和心灵的幻觉,正在让身体获得新生,或者就在不久的将来……人们都有自己自由的空间,而更多地时候被肉体所限制,你挣脱这样的束缚,可以看到另外的天地。漂浮的灵魂说:无限度的精神自由,如同呼吸的空气……   我因此想:人们空间的自由,是相对的。神的语言在帮助人类占有有限的空间,为的是让精神能够最大的限度的自由。空间是索取的,是一种身体的索取,而人的精神是向内的,同时在空间扩张自己身体的纬度,并同时向内收敛自己伸展欲望的纬度。   在诸多的时候,走到了一个黑洞的门沿,我想伸手去摸,一种东西,为的是去证实悬空感觉的背后,幻觉有如一道虹,把我升起。如同注视一个秋天,大宗的树叶纷纷飘落下来,肉体如一面风雨中的老墙,在时间送走的路上,摸爬滚打,剥落着最初完好的身体,还犹如老朽的树桩,浸泡大水中,天长日久,而飘摇、晃荡、剥落直至,断裂,被冲散的水中,而消失。之后,便是自己获救的可能。   凯尔泰斯•伊姆莱,在苦难过后,说自己已变成了另一个人。他认为自己是一个变形者,并相信自己一直在描述自己。他在《另一个人》开篇的引文里引导了我的感觉。1994年,我找到诗歌样式的文字来表达自己在小城所过的卑微生活。这一年,现实感如此强烈的左右了我生活的进程,以婚姻,以随后的生子,让我在人的形式上完成了一次飞跃。对于我而言,这是另一种形式的陷落,这陷落来自强大现实以一种残酷方式的毁灭与制约。这一年的凯尔泰斯,在他的秋天感受着多瑙河畔苹果一样酸涩的颜色,他发现静谧沉睡的体内,有许多错综复杂的思绪,在飘荡。而我却在一条走了很多年的路上,看到了自己的脱变,看到了来自外界和心灵共同预谋的改变。事实上,生活对一个人的改变是残忍的。它在特定的时候粉碎了梦幻,更改了意志,软弱了心灵,仿佛一种牢笼,在特定的时候把你囚禁在当中。并因此让你产生长久的挣扎和逃逸。事实上,当今天我通过文字去看凯尔泰斯•伊姆莱,知道不同时空下,经历的不同。但是,从他的这一年,我看到了一个人转化成另一个人的开始,他的抛弃,他的割裂,他所揭露、描写的人在生活的悲惨境地,所再生的一种强烈索求。   凯尔泰斯•伊姆莱在书中描写自己,被囚禁了四十年,他依靠自己对未来的梦幻,穿透、描写社会大背景下自己所感受的血腥、残忍、恐怖,逼迫人们的心灵看透那一片变异的生活。正是从这里出发,他的梦幻色彩变得如此鲜明。面对过去,他疼痛、他失落,但他更是靠着自己被梦幻的召唤,让自己保持清晰的目光。透过过去,抵达另一种未来。同样的,我看到了关于自我生活,在外力和内力合并地绞刑下,一种被摧毁的惨痛,内心在幻觉的感召下,渴望进行的蜕变和新生。   当我游移不定地站在这个冬天,在半关着的门边,寒冷的风从巷口里吹过来,灰白的空间,细小的灰尘颗粒,漂浮荡漾。冰凉的,清醒的,有着生死轻易可以忽略的界限。这样的时刻,我知道了关于幻觉所引领的道路。或者,除此之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想迈开腿,走过去。跟随类似幻觉的时间,一些东西带走,另外一些东西带来。如我期待的,那或者是另一个我。在未来,行走,说话。                  2007年1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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