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散文网

您现在的位置是:首页 > 散文阅读 > 叙事散文

叙事散文

[原创] 空荡荡的家只有悲凉的存在

2021-12-23叙事散文隐雨

牛妈死了。那是我在电话里才知道的。挂了电话,我想起那个经常给我们麻糕吃的牛妈,她给每人一块,多了不给,也不会不给。吃了她的麻糕,我们都笑了,我们笑着跑开了,嘴角还留有麻糕的香味。跑出好远了,我们还能听到她说,下次再来这里玩呀,我还给你们麻……
牛妈死了。那是我在电话里才知道的。 挂了电话,我想起那个经常给我们麻糕吃的牛妈,她给每人一块,多了不给,也不会不给。吃了她的麻糕,我们都笑了,我们笑着跑开了,嘴角还留有麻糕的香味。跑出好远了,我们还能听到她说,下次再来这里玩呀,我还给你们麻糕吃。我们一边应着一边跑开了。 牛妈的屋子坐落在村庄的后面,孤单单的,好象她不是村庄里的人。可村里人总不忘记她是村里的人。 牛妈有两个小孩,一儿一女。 儿子结婚后就跟老婆去外面打工了,之后再也没回来过。走的那天村里人都来送他们,因为他们是村里第一个去外面打工的。之后村里陆陆续续有人出去淘金。听村里人传说他在外面发了,腰缠万贯,脖子也粗了,和脑袋一样大,肚子也大了,像个皮球似的,两条大腿像树杖一样粗。有钱了,他也不愿再回到贫穷的村庄了。贫穷的村庄不和他的身份了,怕弄脏了衣服。还传说说他在外面有两个老婆,小老婆比第一个老婆漂亮多了。自从有了小老婆,他就不怎么跟第一个老婆来往了,每个月会给她一些钱用,小孩也由他来负担。 听到这些传闻,牛妈总要大声解释说他儿子不是这样的人,说从小到大他儿子都很听话,很善良,不会做出这么没良心的事来的。可她越是解释人家越相信他儿子在外面做了这些让人耻笑的事。 时间久了,牛妈也难得解释了,让人家说去吧。听别人在说儿子的坏话,她只默默走开,来到村前那棵樟树下,坐在那块大大的石头上,眼睛看着远方。村里人不知道她坐在那里看什么,也没人去问过她。时间久了,人们也习惯她坐在那里看着远方,不去打搅她。 牛妈有个女儿,对她很好,只要在家对她照顾得很周到。可女儿到外面打工时跟别人跑到,嫁到外省去了,再也没回来过。 女儿没再回来过,牛妈总在村里人面前说,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只希望她在外面生活得好,幸福就行。每次这样说时,她的眼睛总有一股悲凉感,一丝遗恨,一种别人难以琢磨的苦楚。能不遗恨吗?能没有苦楚吗?如果女儿没嫁这么远,就嫁到隔壁村或者隔壁县去,每年也会回来看她老人家的,说不定过节都会给她送礼物呢?可现在女儿嫁到远处去了,再也没看过她的脸了,不知道她在外面是否幸福。 儿子和女儿一长大就离开了她老人家,再也没回来过,家里一下子空荡荡的,总感觉家里缺少点什么东西。这些东西牛妈一下子难以说清楚。随着年龄的增大,随着身边毛病的增多,她越发感觉到这些东西很重要。可现在这些东西全没了。 牛妈想起过去儿子和女儿在家里时的热闹,那时可开心了,可幸福了。她想起了儿子在家里忙来忙去,还经常带好朋友到家里来玩,晚上还给她洗脚,早上早早起来帮她做饭。可结婚后,到外面去赚钱了。当时牛妈很同意他们到外面闯闯,去看看世界,等赚钱了把家里那栋破房子翻修一下,把屋前那块凹凸不平的地面用水泥铺上一层。可谁知道他们一去再没回来过,好象家里那老头子,一走再也没回来过了。老伴很早就离开了她,留下她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她也想起了女儿的好。女儿是个孝女,每天帮她到田里干活,累了也不说,忍在心里。回到家里还帮她生火做饭。牛妈还想起了那个晚上,那个晚上她生病了,儿子不在身边,是女儿把她背到医院去的。那晚又下雨,女儿深一脚浅一脚把她送到医院。如果不是女儿,她的命那晚就没了。因为淋了一身水,女儿那晚感冒了。但她还是陪在自己身边。每次想起这些,牛妈都会流出幸福的眼泪,说女儿真是好女儿,谁家生了这么个女儿,那是这户人家的幸运。可女儿现在不在身边了,只能从全家福中看到女儿小时候那张灿烂天真的脸蛋。每次看到照片中的女儿,牛妈就要流泪,就要回忆一次,就要念上女儿的好。 儿子不在身边,女儿也不再身边,身边空荡荡的。尽管每个月儿子会寄些钱过来,可牛妈不舍得用,她总把儿子寄来的钱藏在床下那个塑料袋子里,隔不了几天就要看看钱少了几张没有,发现钱一分没少时心里才放心。即使身体有病,她也不舍得去医院看看,她想过不了几天就会好的。可谁知道,过了几天病情也没好转。于是她跑到医院里去,医生说她的病情很严重,要开刀。可她听说开刀要很多钱时,她不做手术了,她说只要吃些药就行,她的身体能扛过去的。 病情一天天加重,体力越来越不支,她脸上的皱纹越来越重,头发一个晚上全白了,身体像个干枯的树枝似的,瘦得吓人。如果不是两只眼睛在转,你还真以为她死了呢。 躺在床上,她想如果女儿和儿子在身边就好了,可以照顾自己了。可看看周围,空荡荡的。幸好村里人每天会给她送点饭去,可这些都不能治她的病,不能解决她的心病,不能唤回她的儿子和女儿。 终于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夜晚,她离开了。 离开的那个夜晚,一只乌鸦在屋前的树上尖叫。听到尖叫声,她好象听到了儿时儿子欢快的笑声,听到了女儿叫她的声音。可这些声音离她太远了,只能在过去听到,现在她的身边一片寂静。 她死后,儿子也没回来过,女儿也没有。留给村庄的只有她那座孤零零的坟墓,就在村后的小山包上。

文章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