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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冲 动

2021-12-23抒情散文一丁
冲动在我独居大尖山的第八个冬天里,孤独和寂寞使我沾染上了两样恶习——赌博和酗酒。那段时光,我有书不喜欢读,有枪又懒得去打猎,因为读书会让人更为苦闷,杀戮则总有一种罪孽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舒服。每当回到我的窝棚,听着老鼠的噬咬声,仿佛是在啃食着……
           冲动   在我独居大尖山的第八个冬天里,孤独和寂寞使我沾染上了两样恶习——赌博和酗酒。那段时光,我有书不喜欢读,有枪又懒得去打猎,因为读书会让人更为苦闷,杀戮则总有一种罪孽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舒服。每当回到我的窝棚,听着老鼠的噬咬声,仿佛是在啃食着我的灵魂。孤独得有点恐惧的时候,我索性就锁上门到几十多里以外的村寨去找人赌博、酗酒。   我杠着枪在黑暗中行走,荒野的草丛里有许多警觉的眼睛,我却一点也对它们产生不了兴趣,因为我被困守的心也需要温暖和快乐,尽管那样的生命活得毫无意义,但我还是无奈地自甘堕落。   我常去的地方是大后山,那里有十几户人,最主要的原因是那里有三五个好赌的村民,他们可以招场聚赌,当然还有他们家里的女人。   一个村庄不论大小,总是有他自己生存的法则,大后山的村民,大多是猎户后代,他们性格粗犷豪爽,不大擅长种庄稼,故而他们现在的生存方式,就选择了以外出乞讨为主要谋生手段,别外就是赌博,以设庄聚赌和少量的种植鸦片(即罂粟)来赚取家用。   那段时间,天助无望的我经常会感到沮丧,极度的疲劳与空虚,甚至严重的时候情绪衰竭、惆怅、抑郁,失去了生活的激情,赌博似乎也就成了我唯一的乐趣。   北方大多数偏僻地方的农民,一般一年庄稼有两月时间就会忙完,余下的时间基本就半年赌博半年耍钱。起初是有人教我玩,出于好奇,我逐步学会了揭十点半,砸金花、推拖拉机、掀牛九、打麻将和摇碗子,并由玩而赌,以致上瘾成为恶癖,积重难返。妻为此深恶痛绝,几乎到了离婚的边缘。   越穷的地方人们赌得越凶,那场面,那阵势绝不亚于占场冲锋陷阵和敌人拼命。在昏暗的灯火下,黑压压的一屋子人,在腾腾的烟臭味、脚气臭味、缭辣刺鼻的其它混合臭味中,一个个瞪着熬了不知道多少天的布满血丝的饿鹰一样的眼睛,脑袋紧紧地挤得脑袋冒火,心纠着心在冒血,谁也顾不得去擦一把臭汗,双手紧紧地攥着皱得没法再煞的破钱,声嘶力竭的吆喝着,声音里带着火一样的干燥和火一样的热情,就那样天昏地暗的赌,直赌得卖牛卖房卖姑娘,逼急了照样杀人放火作强盗。   我和那敏儿认识,是通过一场豪赌,换句话说,就是她的父亲以她为抵押做赌资,并把她输给了我。在那段十分压抑的日子里,除了那敏儿给我带来欢愉之处,剩下的就是赌博能刺激我麻木的神经。那时我觉得自己很残忍,完完全全象一匹嗜血的西北苍狼,牙缝里满是膻气冲天的血腥味儿。   记得那夜,开始时,我是逗那敏儿的父亲那法滋玩。我是知道他要给儿子娶媳妇缺钱。   “老那,咱们今晚把赌注弄大。”我激将那法滋,找开心。   “怎么个大法。”他问。   “咱们一宝定输赢,你赢了,我白送你五千元。”   “那我要输了呢?”   我奸笑着,得意洋洋的看着他。这时有人喊道:“就拿你女儿做抵押。”   “对,你若输了那敏儿就做我小老婆。”我释放出了深藏不露的野心。   “好,赌就赌,老子就认你这个女婿。”那法滋绞上了劲,认起了真,血红的眼仁放射出一股阴冷的杀气。我本想开个玩笑,可谁想,我的狎昵轻佻却让争强好胜的他露出了贪婪的本来面目。这让我有点欲罢不能。   ‘算了,我是和你开玩笑.’’   “不行,男子汉大丈夫,那有说话不算数的。”他有点志在必得五千元的意思。   这时众赌徒开始撺促叫骂。   “赌,老那,不赌不行。”   “就是,不能让外乡人白欺负。”   “谁不赌谁是孙子,是大姑娘养的。”   “对,对,牛不牴 是 怂 牛。”   每个圪蹴在土炕一隅的人,或站着的,蹲着的,正在下注的,都居心叵测,每颗心都被扭曲 得象盘根错节的枯根老柳一样,谁也不服谁。吵吵嚷嚷的,有人吆喝,有人助阵,有人鼓劲,有人怂恿,有人撺掇,甚至有人发怒用拳头锤打着桌子,所有的赌徒都为我和那法滋这一赌激动着、兴奋着。    那法滋喝令宝官摇碗子,这种赌法简单,只赌单双,各人认定一门便可开宝。   宝官先亮了色子让我和老那确认无假,便扣在碗中左三下右三下,上三下下三下的摇动,之后他“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便问:   “卖单还是卖双。”   我说认单,老那便说认双。开宝,是单九点,我赢了,人们象开锅一样沸腾了,叫骂声,说笑声、叹息声、喝彩声便叠起,老那耍赖说:“不行,这一回你先要的,你占了便宜,要让我先认一回才算。”   我本着玩笑认可,人们又暂时安静了。可谁知,接连三宝都我赢,那法滋便气急、沮丧,手有些发抖,脸涨得铁青。我怕他玩命,使劝慰他说:“你给儿子娶媳妇我借你三千元,咱们这一赌只算玩笑而已。”   “不行,但赌就要服输,臭行要有个臭道理。”宝官笑着说。   “就是,都成女婿了,送给老丈人三千做彩礼,今晚回去就成亲。”   “嗷,嗷,嗷,成女婿了。”   “嗷,睡大姑娘了。”   有人兴奋得满脸血红地喊叫。

  “不能让他今晚回去成亲,那样我们便没得喜酒喝。”   “对,对,大老板有钱,得办两桌请我们放开肚皮吃一顿。”   “告诉你外乡人,老子们吃不好连你一块宰了吃。”   有人也不服气,在发泄怨气。   那法滋没有理会众人,很残酷地挤出了几声冷笑。   也有人骂:“这外乡人也欺人太盛了。”   “那谁叫人家手气好呢?老那如果赢了还白得五千元呢?”   人有也替我打报不平。   “你少舔外人的尻子。”   “谁骂人,谁再骂我揍谁?”   “你敢。”   我见有人要闹事便劝众人:   “我和老那开玩笑,钱我不缺,可以借给老那,大家作个证回头他要用来取。但这姑娘家的事,有关人家闺女声誉,出去可不敢乱讲,就只当玩笑而已。谁若要出了这门乱讲,让我听到耳中,可不轻饶。”   众赌徒见如此,就继续开赌。   那夜我手气真的好,竟赢了好几百块钱。   我在生活的重压下屈曲生存,很难有人理解我的不易,却憎恨我的堕落。   第二天,老那便领着女儿到大尖山来找我,他指着女儿说:“人归你了,用钱时我来找你。”说罢便扬长而去,憨厚的那敏儿那时也认定他就是我的人了。   我将赌博的事告诉那敏儿时,只当玩笑一谈。但那敏儿说她父亲会认真地,她说这话时也非常认真。看来她确实非常希望成为我的人至少是情人。   那敏儿说赌博人但赌服输,她们这地方的人就这德行.每年都有因赌而倾家荡产的人,但几乎所有的赌徒都不懒账。这也许就是民风淳朴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那敏儿还告诉我,她父亲原来是打算拿她给她哥换一门亲事的,但她不同意。为此她父亲曾把她吊在屋梁上狠狠地用皮鞭抽了一顿,但她至死也不改口,就是不同意。她说她不愿嫁给更深的山里那种粗野的男人,她决心要嫁一个象我一样的读过书的人。于是她父亲便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后来,那法滋到底还是从我处借去了五千元,他说让女子给我打工,就将女子的工钱扣着抵销,很有点卖子为婢的味道。反正独生子的媳妇也娶进门了,女儿对他来说也无所谓,能挣钱更好。   之后我便对那敏儿又多了几分怜悯。   那敏儿是真正含苞垂首的花蕾,含羞又饱满。我有时也觉得自己是在为花的讯息而朝夕亟待着,但那花却以绰约之姿,缓慢地进行着生命的绽放。她什么时期进入到生命的最灿烂就似乎成了我的期待。   我期待那花无染沌洁的怒放,又鄙弃自己昭然者揭的虚幻的欲望之梦。   记得有人说:“男人的目光就像湖水,它能将一个漂亮的女人沐浴得更加漂亮。”   那敏儿就是在这种沐浴中迅速成熟起来,山里的姑娘就象甘甜清冽的泉水一样会滋润人的,一但再得到阳光的沐浴就会更加抚媚动人。那敏儿的越来越成熟也使我的罪恶欲望越来越膨胀。   也许是这一块宝地的风水灵气都集中在了那敏儿一人身上。天生丽质的她只是生在穷山僻壤有点命 运不济。如若生在大都市,她肯定会成为出类拔萃的尤物,成不了明星也准会是一代名模。   风雨阳光里成长的那敏儿,有着青山绿水般的俊俏。她乖巧如羊,灵动如鹿,勤劳如牛。一日,在沙棘苗地里耨草,劳作的间隙我们在地头草地上休息。我面朝温暖的阳光,惬意地躺着一对眸子清辙如潭水的那敏儿注视下,听她细语唠叨。   我也似乎听见自己体内某种奔腾涌动的激情。   我伸出头后枕着的手,轻轻地抚弄了一下那敏儿的秀发。   那敏儿对着我甜甜浅浅地羞羞一笑说:“我知道你想干啥,想干就干嘛!”她说着便双手将脸捧住,埋在膝间。   里山人淳朴认死理,日子飞奔得很快,转眼又半年时间过去了。牢记着父债子还是天理的那敏儿,想把对我的守候升级。   她和我一样,除了期待春种秋收的快乐之处,另一种浓浓的期待也象一天天膨胀着的青春一样,在走向成熟。等待收获的日子便有蜜一样的温馨甘甜。   有着一身漂亮羽毛的柳鸡不时在林畔出没,浪一样的花丛中有成双成对调情的蝴蝶在爽爽地翩然而飞,阳光很灿烂,风儿很温和。每当这时,那敏儿就唱那些煽情的“花儿”,唱得脸红红的,唱得人心里迷乱。   尕妹妹好比大麦酒。   酸是酸比蜜甜。
  雨点儿落在石头上,   雪花儿飘在水上,   相思病得在心肺上。
  缠你缠完阳世还不算,   要一直缠到阎王殿。
  她的歌声融入自然,融入蓝天、碧草、青山、绿水,到最后就象春天到来冰雪消融一样,整个的我都被融了进去。   美好的男人在梦一样的环境之中,是最为脆弱的,女人温柔的关爱象三月温暖的春风一样,轻轻地抚慰他时,他曾经在孤独中披荆斩棘的目光会轰然倒塌,他会孩子一样不堪一击,把自己爱和成松软的泥土。女人的关怀很细腻很实在,男人却飘缈如云。
  男人把爱变成了游戏继续着,他小心亦亦地加倍珍惜着这份突然从天而降的爱,赌进了全部的青春和全部的守望,两个人的生活依然很单调,但总比一个人的孤独更强,男人一直迁就着女人的心情不好时的抵触情绪,努力营造一种爱的迹象,这种生活,不能预测它的长或短,游戏在没有结束前是分不清输赢的。   爱和欲就是人世间的苦与乐,许多事,发生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聊以自慰的是我的心还没有生长出欲望的茧。   微卑者还是有微卑者的荣光,冲动过后,在又一个过年的喜庆日子里,由我做主把那敏儿体面的嫁了出去。骑着毛驴儿,一步步远去的那敏儿,眼神里流着幽怨的千言万语,或许就只有一个梦留下了,这个梦温暖而平静,烂漫又迷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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