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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山村的手机

2021-12-23抒情散文官舟寨
或许手机有些魔力,它刚在城里冒出来的时候,被它附体的人总喜欢摇头摆臀。如今,手机在城里和农村发达地区早已不新鲜,便来到山村。可见,所谓时尚,只不过是一些新花样在不断复制和传染。云山到广东打了一年工,因为一无所长,在广东也并不好找事做,所以只……
  或许手机有些魔力,它刚在城里冒出来的时候,被它附体的人总喜欢摇头摆臀。如今,手机在城里和农村发达地区早已不新鲜,便来到山村。可见,所谓时尚,只不过是一些新花样在不断复制和传染。   云山到广东打了一年工,因为一无所长,在广东也并不好找事做,所以只得回山里来伺机而动。时尚的感染力太强大,云山身上发生了时尚化的改变。他已经把名字改为云海,山民们却不管他,仍叫他云山,尽管他立即予以更正,说已经改名叫云海,但没有哪个改口,连他的父母也照旧叫他云山。后来,大家叫他云山的时候,他也就不再提出更正。但是,他腰里别着的手机,却依然在他的腰上突兀着。   手机在腰上别着,似乎成为一台电动机,只要云山一走路,那电动机就发动起来,他的腰就跟着晃起来,而且晃动的幅度相当大,一看就知道特别夸张。当他这么晃过田埂的时候,全村的人都看着他,像看一名杂技演员的表演。而当他走到眼前之时,大家就盯着他腰上的那台手机,目不转睛。   其实,在这偏远的山村,根本没有手机信号。因此,从使用价值上来说,一台真手机与一台玩具手机,或者一个别的什么玩意,没有一点区别。然而,这台真手机在山民们的思想意识里,已经不只是一台手机,已经是一种象征,只是山民们一时还说不清究竟象征了什么。这使得山民们想起公鸡的冠子,并没有什么用处,却红得耀眼,老是向眼睛施加引力,公鸡顶着它四处张扬。许多母鸡愿意接近头上有大红冠子的公鸡,以得到它的宠幸为荣耀;那些小公鸡便以为那是王冠,只要戴到谁的头上,谁就是皇帝了,就可以昂首挺胸、唯我独尊、目空一切,就可以妻妾成群,于是急切地希望自己快快长大、快快在头上长出硕大而火红的冠子来。谁又不愿意自己头上顶着一团荣耀的光芒呢?尽管山民们嘴上说:“身上背坨废铁,不当饭吃,不当衣穿,耍么子穷鄙?”而实际上,这完全是“久炖的鸭子——身子烂了嘴还硬”。他们的眼睛泄露了全部秘密:没有一丝鄙夷的目光。   所以,小小的山寨中,年轻人便迅速背叛了祖祖辈辈耕耘的、生之养之的土地,走出山去,到沿海淘金。   不久,尚未有手机信号的山寨,手机便多起来,摇头晃臀的人也多起来。山寨好像得了一种什么怪病。   后来,山里也建立了移动电话基站,山寨的手机从废铁还原为手机。山里的手机神气了好一阵子,有事没事常附在人的耳边作嘀咕状,有时确实在嘀咕,有时并没有嘀咕,只是做做样子而已,因为嘀咕也是要花钱的。但是无论是真的嘀咕,还是装模作样,只要搁在头部就是一种冠子。   这种冠子的暗淡是在冠子过多之后。当许多人都在耳边竖起手机时,谁也不摇晃自己了。这时还摇头晃脑,不是有病么?冠子保不住自己的荣耀,这恐怕是冠子的悲哀。   冠子要维护自己独有的地位,只有不允许其他冠子的存在。古时的皇帝为了使王冠牢牢戴在自己的头上,总是要将一切王冠的可能争夺者置于死地,哪怕是自己的骨肉同胞。   而要做到这一点,山村的手机怎么可能? Email:yanghanli@5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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