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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写在雪夜里的文字

2021-12-23抒情散文夏日荷风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40 编辑

写在雪夜里的文字(一)雪花的祝福 你看,你看,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使视线里的一切静物在雪花的飘逸中呈现出一种神异的平静。那是一种来自大自然的隐……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18:40 编辑 <br /><br /> 写在雪夜里的文字
(一)雪花的祝福

你看,你看,下雪了。

纷纷扬扬的雪花,使视线里的一切静物在雪花的飘逸中呈现出一种神异的平静。那是一种来自大自然的隐忍而高贵的抒怀。风起的时候,动感被加剧,情致也被攒积成一束潋滟的波澜,内心深处便泛起层层涟漪:莫非,那洋洋洒洒、唯美知性的雪花精灵是从遥远的天堂洒向人间的缤纷落英?莫非,那与雪同来的浓重情思,那因雪而生的温暖爱意,是来自天堂的一份小巧而精美的祝福?

哦,一定是这样的。否则,这雪中的世界就不会那么和美。你看,你看,那大街上撑开的美丽雨伞,那雪地里矫健的步伐与身姿,那被棉服围裹的圆圆的笨笨的娃娃,那剔透明澈如湖水的双眸,那温柔可人如菊花的笑脸……一时间,自然的舒展串联着心灵的舒展,自然的率性引燃着心灵的率性。高洁与自然相携手,穿过曾经的寒冷的阴霾,使所有的惊惧与徘徊在一个诗意盎然的雪夜里均束手无策。

在这样的时刻,我开始相信爱情,如儿童相信童话;在这样的时刻,我开始仰慕真诚,如天才的音乐巨匠仰慕音乐;在这样的时刻,我开始撒播祝福,如辛勤的园丁撒播春天的花籽。

思在一种洁度中走向膨胀。雪的灵性演绎出一种方向性与限度。纷至沓来的憧憬如纷至沓来的雪花,它们次第地在灵魂深处被孕育与吐蕊,它们次第地在清雅安宁的氛围中绽放。雪花的湿润又触动了深埋地下的种子。于是传来种子疼痛的成长之音。那或许也应该被称作歌曲。一种特定的生命诠释生的内涵的厚重歌曲。

一种诞生,必然伴随着一种疼痛;这是一种生命厚度与丰富性的体现,也是一种多层面的立体的生活的呈现。这种疼痛是可贵的:因它可以引发一种凝重而有意义的思考,可以产生一种有益于身心的扩胸运动,可以展开一种宽泛的思索生命的命题。这是一件令人感到欣喜的事情。它可以使人意外地发现生活的另一个层面,从而滋生出对世间的感动和眷恋,从而被灵性所宠幸,从而聆听到来自天堂的一个意想不到的方向传来的一声温润的呼唤。从事这样的事情,常常会令我们激情澎湃。比如此刻,在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中沉醉的我。

是的,在万物失色的隆冬里,我唯一需要的,就是一场雪。我常常以为,那极尽嚣张、霸气十足的雪,润泽的不仅仅是光秃秃的枝干、隐晦的远山、枯萎浓缩的菜园、风格各异的建筑物,还有我的那颗时时刻刻虔诚地朝拜生活的心灵。

那么此刻,我请你,和我一起深入到那个诗意唯美的雪夜里,和我一起聆听那来自遥远天国的温情雪花的祝福。

(二)对母亲的回忆
因为种种原因,很久没有回老家看望母亲。上周末忙中抽闲地坐上了回老家的公交车,见了那间再熟悉不过的红砖青瓦房,推开母亲用玉米秸扎成的栅栏,发现母亲正从门里推出那辆上了很多锈的破旧自行车,准备去大队里交电费。母亲一抬头看见了我,浑浊的目光里顿时闪现出一种惊喜。我抬头看见母亲的脸,只是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又苍老了很多。

冬日里的农民们依然不清闲,一些颇有些经济头脑的小青年从海边用大货车拉来带壳的扇贝,到农村雇佣妇女们来弃壳取肉,以便从中获利。这于那些平日里闲不住的农村妇女来说自然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事。把钱送到了家门口,不捡的人真是傻子呢。她们每每这样想着,就会迫不及待地带了精致小巧的铲刀和家里附着棉垫的板凳,把冬日里准备御寒的所有家当武装在身上,一大早便在拉货的小青年家的院落中沉寂地等着。货车来到的时候,带着一股独特的海的腥味儿,把大量带壳的扇贝从车上卸下,分成数堆。此时,女人们会忽略了这怪异难闻的海腥味,围着扇贝堆蜂拥而上,以勤快的手操纵锋利的铲刀,魔幻一样把扇贝柱从坚硬的密闭的壳中取出,放到自带的盆具里,以便雇主们称量定价。

要强的母亲自然也少不了加入这样的妇女队伍中。虽然与其他妇女相比,她是明显的没有精力和体力的,可是她仍然会一大早,披着那件笨重的深蓝色羽绒大衣第一个站到对门小青年家的院落内。行走的惯性让母亲始终如一地选择行走,除非有非常特殊的理由,否则,她是绝对不会轻易地停下匆忙的脚步的。

其实,母亲是有十足的理由停下来,不去和那群精力充沛的中年妇女们攀比着去干活的。一来母亲已年过六旬,唯一的女儿我已成家立业,无需她和村里的其他女人们一样去一分一分地攒钱为儿女们准备学费和购置房基地;二来母亲并不是如自己所说的那样清闲。她需要日日夜夜地陪伴照顾几乎丧失了自理能力的父亲。父亲的病越来越重了。以至于夜间的翻身、起床必须需要别人的帮助。每天晚上,母亲总是一次次地被父亲从睡梦中叫醒。少则三五次,多则十几次。或是伸手拽拽父亲压僵的胳膊,或是推推他的肩膀,或是扶他起身坐一会儿。记得有一个早晨,母亲在屋外做饭,我整理被褥,发现母亲的褥单上方竟然被磨出了三个大洞,那是母亲无数个难眠的夜晚的见证啊。可是,母亲还是不愿意停下来,她还是坚持把那些比她具有明显的年龄和精力优势的女人作为自己的参照对象。

可是,即便如此,我每次见到母亲时,她总是一副神采奕奕、精力充沛的样子。晚上睡眠被耽搁,第二天却看不出丝毫的困倦,依然井井有条地打理所有的家务,农忙时还要下地干活。我常常惊叹于母亲的精力和毅力。其实不仅仅是惊叹,更多的还是一种我根本无法理解的困惑在里面。这种困惑散发着一种神圣之光,让身为母亲的我一次次在我的女儿面前感觉到自行惭愧。

一个人的精神世界无论多么坚固,可是物质的身体依然要经历衰老。甚至于,母亲的坚强加速了她的衰老。变化最显著的是母亲的头发。一年前,给母亲理发,黝黑的头发中只是偶尔夹杂着几根白发,那时我总会小心翼翼地把母亲的白发连根拔掉;然而,一年之后,母亲的白发却如同被复制一样明显地多了起来,如今,已灰白成了一种花色。母亲的头发长长了,依然会等着我回家的时候给她理,那个时候,母亲灰白的发色总会明晃晃地刺痛着我的心。而我和母亲闲聊时的话题,也会远远地避开这白发。白发的话题,于母亲来说无所谓,可是我却怕得要命。

这次见到母亲时,她的脸明显地黑了许多。一定是在户外抠扇贝时被冷峭的寒风给吹的。母亲的头发也太长了。这使母亲看上去很憔悴,好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病一样。我一眼见到母亲时,眼泪差点流出来。幸亏母亲的目光依然充满着闪烁。我的心情便瞬间转好。

母亲见到我和女儿时,便把刚刚推出的自行车又推回屋里,笑着说,电费等明天再交吧。然后把家里所有的零食都拿出来,一一摆在女儿面前。然后把炉灶里的火挑旺。我和女儿围着热烘烘的暖气取暖。母亲则在一边咚咚地跺着肉馅,为女儿包她平日里最爱吃的馄饨了。

吃完饭,母亲收拾好碗筷,把女儿叫到身旁,说要女儿跟她到对门的小青年家算两天的工钱。母亲非常兴奋地准备出三块零钱,不无自豪地说,我只用这三块零钱,就足以换来一张五十元的钞票了。母亲一边牵着女儿走出门,一边轻轻地和女儿唠嗑:姥姥要带你到附近的超市给你买东西,你想要些什么?

第二天,给母亲量过血压,加上几句叮嘱后,我又带着女儿返城了。母亲看着载有我和女儿的公交车一点一点从她的视线中消失。然后,她便又默默地朝着家的方向,精神抖擞地走去了。

我坐在车上,接连地想象着母亲远去的背影,泪水总会情不自禁地流出来。我真想每时每刻地陪伴在母亲身边,和她一起面对身体的衰老,和她一起去破解那个深刻而厚重的生的密码。

……

此刻,在这个寒冷的雪夜,我一边回忆着母亲的音容笑貌,一边托付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让它们带我向远在他乡的母亲传递我的祝福。我想,这灵性知性的雪花,一定不会辜负一个真诚的女儿久藏心底的那份祈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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