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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熟悉的麻雀陌生的人

2021-12-23叙事散文醉酒当歌
文/熊仕喜我轻轻地拔了拔火盆里的炭火,一股暖流慢慢升起。“这雪断断续续的下着快一个月了,天也该晴了吧。”我一个人坐在火桶里静静地想。“唔----喂!”父亲在走廊里跺着脚、拍着手大声地驱赶草垛上的麻雀。这样的声音差不多每天我都要听到十几遍,同……

文/熊仕喜

   我轻轻地拔了拔火盆里的炭火,一股暖流慢慢升起。

“这雪断断续续的下着快一个月了,天也该晴了吧。”我一个人坐在火桶里静静地想。

“唔----喂!”父亲在走廊里跺着脚、拍着手大声地驱赶草垛上的麻雀。这样的声音差不多每天我都要听到十几遍,同时还隐约听见一群麻雀惊慌失措地逃走拼命扑腾着翅膀的声音。冰天雪地里它们在哪儿安歇?漫漫雪野里它们在何处觅得食物?今天它们不知从哪儿飞来,钻在我家的草垛上,拉扯着稻草,啄食着未曾脱干净的谷子。这会儿它们该是站在寒枝上哀伤地叫着吧。不是舍不得那些谷子,我知道,父亲是舍不得那些稻草。那可是家里的两条牛越冬的口粮呢,哪容麻雀从草垛上拽下一根落在积雪中腐烂掉。

今天总算是风停了,雪住了,虽然还那么冷,但是麻雀们终于又频频露面了。我突然想到了一个人,一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但他曾经像那群麻雀一样常常出现在我的视野中。不过,自从下了这场雪以后,我便没有再看见他的那顶破草帽和草帽下那石刻般的微笑。

下雪前,我常常在教学楼上看到他的身影。他常常戴着一顶旧草帽,肩上担着两只破竹篮,竹篮里是些人们抛弃的破烂。有一次,我从办公室折回教室拿东西,无意中发现几个男孩子趴在窗台上,一个男孩朝窗外扔了个“奶瓶”,“砸中了、砸中了!”他们肆无忌惮地笑成一团。我悄悄地走到他们身后朝窗外一看,只见拾破烂的人也正朝窗台这边看过来,脸上挂着微笑,浅浅的、卑微的笑容。他没有回一句话又低下头从学生扔掉的垃圾里面寻些废纸,奶瓶之类的东西。“你们怎么能欺侮人呢!”我对着我的学生说,“我们平时说的要帮助弱者,要有同情心,你们这样做,对吗?”窗外的他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破草帽下依旧是石刻般的笑容,我不知他在笑些什么,但我知道他习惯于人们的嘲笑,他早已没有了应该有的脾气,在他的脸上只有那卑微的笑,石刻的一般,不管面对的是谁,不管是别人的嘲讽还是别人的关心,这让我觉得有一丝丝悲哀。不过我也像这几个学生一样从没关心过他,没给过他一分钱,甚至没有对他说过一句关心的话。

后来我从同事那儿打探到一些他的消息,他是邻近庄子里的人,父母过世前没能为他张罗到一门亲事,家境的贫寒与个人的懒惰让他一天天沉沦了。世人的冷漠、生活的压力磨损了他的锐气,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浅浅的笑,那笑容是无奈、是自怜还是对世人的讨好呢?“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人们常这样说他。可我总觉得他很可怜,由于他过早失去了父母的关爱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有家,有父母的疼爱该是多幸福的事情啊。记得前些日子看到一家电视台播出了一档“关注留守儿童”的节目,看到那些孩子可怜的生活画面,我忍不住热泪盈眶,儿子见了不住地笑,“电视把爸爸逗哭了。”我摸着孩子的头,我想告诉他要有同情心要有悲悯情怀,但这些是我说说就能让他明白的吗?有一种泪叫感动,我多么希望我的儿子,我的学生也能够为感动落泪啊!我知道这种感动源于对真情的向往,是同情心的一种表现,没有真情世界是冷漠的,缺少同情心的世界也是无情的。

“唔-----喂”父亲不时驱赶草垛边的鸟儿,我走到屋外,草垛上盖着厚厚的白雪,雪地上零落着些枯黄的稻草。“天要晴了。”我对父亲说,“下了这么久的雪,麻雀肯定找不到吃的啦。”我向学校那边望去,白茫茫的雪有些刺眼,但我知道学校的院墙外的厚厚的积雪下一定还有些破烂……

明天,天要放晴了吧,从陋室中走出来,他也许会露出灿烂的笑容吧,或许只是一瞬,因为他的笑容已经如石刻一般定了型,浅浅的、卑微的。




通联:安徽省东至县至德小学
熊仕喜
邮编:247200 [ 本帖最后由 醉酒当歌 于 2010-2-12 13: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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