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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情动李子园

2021-12-23抒情散文lqm407
情动李子园接到贾凡的电话,说他们在李子园,让我跟着羽公一块来,欣赏欣赏这儿的原生态音乐。我很高兴,就与羽公乘车成行了。李子园距离市区大约有一百多里路。这一带属长江流域,秦岭山地。车窗外山青水秀,山花烂漫,这令我喜欢不已,拿着手机照个不停。按……
           情动李子园
               
              
  接到贾凡的电话,说他们在李子园,让我跟着羽公一块来,欣赏欣赏这儿的原生态音乐。我很高兴,就与羽公乘车成行了。

  李子园距离市区大约有一百多里路。这一带属长江流域,秦岭山地。车窗外山青水秀,山花烂漫,这令我喜欢不已,拿着手机照个不停。按照老毛病,我还得讴歌一阵,但讴了好久才讴出两句:“青山最得入诗囊,碧水也应收画藏。”下两句无论如何讴不出来了。

  羽公说,这儿的风景好,这儿的小曲更好,是美丽山水培育的一朵山花,这回会让你开眼界的。羽公这老家伙是位诗人,但看来他对音乐的入迷程度超过了诗歌,这让人有点不解。

  因为遭受过泥石流,路不太好走,到李子园时,已是中午时分了。一下车,羽公就领着我朝路畔的一家农户走去。这家人没有院墙,只有花草及藤蔓环绕着院子,很是浪漫;有小狗、小猫、小羊、小鸡,农家气息浓厚。屋子里除了贾凡外,还有李桥、朱世伟夫妻二人和刘文锦。他们正凑在一起研究音乐。

  房东姓李,是一位长胡须小个儿的老头子。他一边说着感谢话,一边递烟倒茶,很是热情。主人出去后,我问羽公:这就是村上的领导吗?是他们请你们来的吗?看来村里对非物质文化遗产是很重视的。羽公听了,脸上颜色有些变化,但却没说什么。

  吃饭的时候了。主人给我们做了一盆子包谷面浆水饭。这正合我们之意,我三下五除二就是两大碗。我从来没有这么痛快地吃饭了。

  吃完饭,录制曲目的时间还早,我们就走出院子观赏风景。现在是深秋时分,山野很是肥厚。四面的山被树木包裹得密不透风,而且色彩斑斓,火红的是枫树,深绿的是松柏,淡黄的是杨柳,青紫色的不知是什么。我提议去森林里逛逛,大家却不同意,说里面野生动物很多,特别是有野熊和野猪,经常出来偷吃山民的东西,有时还伤人,所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川道里多是包谷和蔬菜。有些包谷已经收了,一串一串挂在野外的大树上。我心里嘀咕:不怕小偷偷吗?如果在城市,恐怕早就物易原主了。据他们说,今年应该是个大丰收年,但遭了那场泥石流,大部分的庄稼被毁了。那次灾害与舟曲泥石流同时发生,这儿也是重灾区,庄稼受灾不说,还冲毁了一些房屋,冲走了几个人。仔细看,现在还有泥石流的痕迹,有些土地上还是一片干泥皮,倒伏着几棵小树;有些房屋墙壁上还有明显的黄泥巴。当时刘文锦正在这里整理小曲,半夜里与山民一起逃生,被困在一个小庙里,五天五夜,吃不上东西,也喝不上水。后来,国务院副总理回良玉来检查灾情,他被解放军的车给救了出来。

  其实,这河流也不算大,从远处的山沟里流出,清澈见底,曲曲折折,亲亲热热地相伴着公路一同前行。水里面还有着鱼虾螃蟹和国家一级保护动物娃娃鱼,平时自然恬淡,和谐美好,但想不到它发火时脾气却那么大。看来大自然与人一样,有时很难捉摸得透。

  不过福中有祸,祸中有福。大灾过后,国家支援,人民捐助,现在一些山民穿上的新衣,盖起了新房。一条梦想多年的水泥公路,也正在村中央向两边伸延,去连接那遥远的地方。

  演唱小曲的地方,正是刘文锦上次遭难的那座小庙。庙不大,但也雕梁画栋,敬奉着山民们认为很为灵验但却不知名姓的神仙。道长长须长发,神清骨峻,飘飘然脱凡入圣。他与刘文锦有着患难之交,所以对我们也很是热情。

  在房东李老头的组织下,吹拉弹唱的人都来了。人称八朵金花的女子化妆得俊美异常。她们一边唱一边舞,长袖飘飘犹如仙女下凡。这曲子都是民歌调,用方言演唱,原汁原味,这在别的地方是听不到的。我懂这些方言,觉得很原始,又很亲切,让人有一种奇特的文化感受。

  贾凡和刘文锦本来都是音乐造诣很为深厚的人,他们一边伴奏着,一边仔细地琢磨着。时不时停下乐器来记录一阵;羽公则拿着他已经整理成册的歌词与曲谱,根据演唱而订正着。他为方言的准确读音和准确写法大伤脑筋,也常为一个字或一个音符而与李桥讨论不休;朱世伟本来有病,做过大手术,还在作化疗,但他也神差鬼使地颠簸到这里。这会他正拿着摄像机摄像,实在支撑不住了,他就坐在椅子上坚持录制。只有我优哉游哉,无所事事。

  我发现来的村民不是很多,一问,才知道一来农活很忙,人们腾不开身体;二来现在的年轻人对这不太感兴趣了,他们爱的是流行歌曲,尊的是四天王五王后老狼李玟宋祖英,对此看不上眼。说得我心里发凉。

  吃完晚饭,我想上网查个东西,一问,没有电脑;想看阵新闻,也没有电视。我这才发现整个屋子原本是很简陋的,除了两个破沙发一张旧桌子之外就没有什么值得一提的东西。羽公想再折腾一阵他的作品,无奈电灯光太暗,他眼睛又不好,弄不成事。外面下着雨,感觉有点冷。我们就裹紧衣服,一边下棋,一边闲聊起来。

  有件事情我一直没有弄明白:贾凡是著名作家,李桥俩口子是著名诗人,刘文锦和羽公是对民俗文化很有研究的退休工人,他们受邀来到这里抢救非物质文化遗产,怎么“待遇”这么寒酸?公家的人呢?

  说起这个,羽公就接上了中午没有说出的话:“啥公家不公家的,这全是我们自费干的。这事情我们已经忙活一年半载了,这期间连个公家人的影子都没有见过。”

  我说:“那你们这样苦干,是为了啥呀?”

  刘文锦说:“不为啥,只是想将这个东西抢救出来。失传了怪可惜的。个人出点力花点钱倒没有啥。”

  我说:“那整理出来又咋办呢?是不是要出一本书?”

  羽公说:“不会。出书要钱,我们是穷工人,没有钱。即使出了也卖不出去,毕竟不是畅销书。我们只是想将东西整理好,打印好,然后整整齐齐地送到乡政府或者文化部门,让他们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这东西很丰厚,也很有特色,是会申报成功的。至于署谁的名,那我们就不关心了。”

  我不禁对他们肃然起敬。然而,刘文锦却说:“其实,让我们感动的是我们的李东家。是他促进这事情的。没有他,也许我们是不会来这里的。”

  于是刘文锦告诉我:别看李东家出出进进来回奔忙,其实他已经七十四岁年
纪了,而且还有着严重的疾病。给咱做饭的那位老人是他的老伴,也六十多岁了。他有个儿子,也有病,三十多岁了还过单身,痴痴呆呆的,一天到晚勾着头一声不吭地种着庄稼。老伴本来在外地打工,当保姆,挣钱补贴家用,因为他有病,就叫回来了,一来照看他,二来招待客人。

  刘文锦说:我认识老头后,他对我说:我越来越老了,病也越来越重了,说不定哪天就完了,但有个心病一直不能了结。他的心病就是那小曲。老头从小就喜欢这里的山歌小调,也唱了一辈子。过去唱的人多,但这些年没人再唱了,会唱的也一个个走了。他一死,这个东西也肯定会失传。所以,这事情折腾着他,比他的疾病还利害。

  刘文锦说:李老头请来了一拨又一拨的人来挖掘和整理这个遗产,有附近地方的,有遥远城市的;有学者,有教授,但那些人在这地方呆不住,弄上一点点素材就写他们的论文去了。李老头花费了不少力气钱财,到头来什么也没有弄成。

  刘文锦说:他们那么贫穷,处境那么不好,但却那么执着,无怨无悔。这才是让人感动的事情。还有那些村民也让人感动着哩。他们不去挣钱,不去干农活,而在李老头的恳求下干着这些没油没盐的事情。这在别人眼里是很可笑的。

  我想了想,真是这样。人世间,很多事情是难以说清原委的。

  睡觉了。贾凡和刘文锦歪在破沙发上,我和羽公挤在土炕上,李桥两口子偎在另外地方。虽然主人将最好的被褥给了我们,但还是冷;我还有个挑铺的毛病,所以老是睡不着。我眼前老是晃动着一群人的身影。

  第二天临走的时候,李老头俩口子送行。他们说着感谢的话,还硬让我们带上一些包谷面和山野菜,弄得我们很不好意思。


  汽车在弯弯的山道上慢慢行驶着。天下着雨,还吹着风,我总觉得车窗外的声音像是李子园的小曲在演唱,袅袅娜娜,连绵不绝。我忽然灵感涌动,终于完成了那首《七绝》:
        
         青山最得入诗囊,
         碧水也应收画藏。
         李子园中多感触,
         人情更比自然良。
                         2010、10、25
[ 本帖最后由 lqm407 于 2010-11-5 11: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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