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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一颗松子,一片云(外两章)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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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咔地一声脆响,坚硬的松子被咬开,一缕似有似无的清香随之飘散,松仁在舌吻之间,又软又滑,稍后,受到诱惑的牙齿,还是没耐住性子,摩挲转为磕碰,随着果肉爆开,霎时清香四溢,咀嚼的动作开始变得激情而夸张。

一颗,一颗,又一颗,面对松仁诱惑,不知谁还会木讷地矜持。那时的清香,像透过叶隙的阳光,斑斑点点地洒下来,梦一样迷幻,风一样执着,瞬间燥热了整座森林。一只松鼠,高踞于树冠,大口朵颐,它看得见阳光,嗅得到草木的清新,感觉得到松仁与它的味蕾亲近,没一点点身外的烦恼。于是,清香满口的松仁,是小松鼠的心思,也是我的心思。

小时候,家住长白山下一个小镇,每到秋天,都有松子吃。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松塔,滴着松油,不能用手碰,沾上很难洗。可就是这样的松塔才新鲜,才好吃。灶台里炭火旺,松塔在炭火里劈啪作响,厨房里满是松林一样的芳香,等松塔不再响,不再绿,变成一个黑球球时,会像一个猎物,被扔在地中央。我们的盛宴开始了,小伙伴们轮流去踩那滚烫的松塔,滚烫的松塔里不停地滑出滚烫的松子,尽管那些松子热得烫嘴,可不会浪费一颗,顷刻间,都进了一个个猴急的嘴巴。那是怎样美味的松子啊,既有松油的清香,又有新鲜浆果特有的甘甜。

回到小时候也好,做个快乐小松鼠也好,其实都是心境改变,一种释然。没有繁文缛节,只有物质上的满足带给人的快乐,一切变得简单。简单了,快乐,便很容易找到,一颗松子,只要物质属性变,就会变成一片飘逸的云。

留住茶香

朋友来了,想起还有好茶。那是一份包装精致的木盒装绿茶,待包装一层层剥开,最后取出小小两筒与包装不相称的茶时,朋友在一旁啧啧有声,连说好茶。可取出的茶却没我们想得好,茶,看上去色泽晦暗,有一层灰质的东西在条索之间若有若无。看筒底,保质期已过一月有余。

朋友建议泡一下,或许碰上小惊喜。抱着侥幸心理,先用滚沸的水暖了茶具,再试着去激活茶性,可只见茶条在沸水中翻滚沉浮,却没半点香气溢出。看茶汤,黄且浑浊,全没新茶汤色的澄澈。入口,似有远香隐匿,但复杂难寻,感官好像也迟钝起来,竟一时找不到平日里敏锐的感觉。那会儿,我突然想起十几年前女儿从山西老家背回那几斤劳保茶,说是舅姥爷自己没舍得喝几年攒的,我先是感动,再苦笑,决定让女儿把茶扔掉,后又觉不妥还是泡了一杯,且泡出了亲情的味道。那被泡出亲情味道的茶,恰如眼前这一杯,远香隐匿恰如友谊,珍藏良久,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新茶如光鲜少女,即便不施粉黛,也会楚楚动人,旧茶,则如徐娘半老,虽有些风韵残留,但毕竟已是昨日黄花。人也好物也好,都有一个最佳的角度去观察,最好的时机去赏鉴。赏花半开,佳酿微醺那不可言说的心快境界,不是所有人都能体验得到,体验不到是因为错过了最佳的品鉴时机,如我,把朋友馈赠的茶放过了保鲜期,辜负了朋友的一份情意,浪费了一份社会资源,慢待了一份大自然赐予。

茶过了保鲜期,任你名声再大,包装再考究,茶具、茶艺再好也泡不出感觉,只有茶好、水纯、心静才能泡出一壶好茶。人也好茶也好,看中的都是物尽其用这一完美的生命形式,也就是说,在最合适的时间和最合适的人,做一件最合适做的事。

坚硬的,不只核桃

会展中心门前,几个人在卖核桃,乡下人模样,有人走过,脸上会露出憨憨的笑,说是村里种的,比超市便宜。看我们不信,随手用秤砣轻巧地磕开了几颗,举过来让我们看,一脸委屈的样子。

既是农家自产,且又新鲜、便宜,那就别再多想了,买吧。没等我们说买多少,对方已手脚麻利地称了二斤,递过来,说“二斤,一斤钱,便宜。”我一听这话,又不想买了。心想,既然这么了解市场行情,干嘛还卖这么便宜啊。问他,他坚持说是自家产,不值钱。听他这么说,我们不再说什么,很快收下,付钱。

谁知核桃买回家,便再也夹不开,颗颗坚硬无比,像中了魔法。用核桃夹夹,用门缝挤,都无济无事,没能夹开一颗。一气之下,想扔了,可又不甘心,上网查,看到还有水煮、火烤等吃法,于是水煮了几颗,竟比没煮的还硬。幸好,还在网上看到有许多人为吃核桃发愁发帖子,心里多少找到些平衡,多了几分耐性。

周日,在公司借了把锤子,去公园没人的地方砸。可越不想让别人看,越有人老远瞄上了过来搭讪,“这么硬的核桃能吃吗?”被问的我,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一大傻瓜。问的最绝的,是一个游游荡荡的女人,竟一脸天真地看着我,问“榨油啊?”好像把我看成了露天作坊。体贴人的,是那个卖水果的女孩儿,担着杨桃、番石榴颤悠悠地过来,问我是不是口渴了,好像担来的水果不要钱。

坚硬的核桃,在铁锤下不再坚硬,一下,两下,顶多三下,坚硬的核桃便乖乖地碎成了块块渣渣。“价值50元的东西,50元买回来,那叫便宜;价值100元的东西,50元买回来,那叫占便宜。”砸核桃那会儿,突然想起这句话,谁说的,记不得了,唉,是想对自己讲讲道理吧?花一斤的钱买了两斤核桃,看起来占了便宜,可眼前这些碎成大小不一的块块,因为坚硬,每块都十分锐利,哪里有什么食欲。是吃了亏,还是占了便宜,只有自己知道哈。

曾经花20元钱买过两只便宜鸡,一只德州扒鸡,一只叫花子鸡,可打开华美的包装,里面不过是两只鸡架;看展会上自动加热蜡疗袋卖得好,暖暖地捧回家,可那个加热的磁片是一次性的,再加热只能用水把蜡煮化;还有,跟着别人起哄,买过被很多人追捧的 “蓝精灵”,据说,那些蓝色、黄色、红色的“蓝精灵”是一种海藻植物,喂养在盐水里,身体会慢慢长大,还会生宝宝。结果买回来百看不变,到头来被告知是一种化学品……

看来和核桃一样坚硬的,不只核桃,还有人的观念和思维方式啊,吃一百个豆不嫌腥,说的就是我们这种人,但愿这次因核桃开开窍,不要在同一个地方再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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