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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典散文

人生几何:见贤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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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贤
“我不知道你离家去外地谋事,而且这么艰难。我的手机号……,如果有一天你又次在外地,突然遇到困难的时候,请一定及时给我电话。我真的不希望有文学骄傲灵魂的你因为现实几百几千元的小坎而不知所措。你理解我的意思,我不怕你吃苦——每个人都在吃苦,我就是无法看到你受俗世的刁难和屈辱。”

这段话不是我写的。是所在版面上素未谋面的一位女士,写给另一位我俩都素未谋面的女士写作者的。她俩之前并无交集,因此这段就只能托人转告,然后,就“外泄”了。看完了,很震撼,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人。说起来,她希望帮助的那位女士,其实跟我都要比跟她更熟悉一些,但是扪心自问,我做不到她这样。那一刻,不只是自愧不如,而是自惭形秽了。

从未觉得自己高大上过,一直以普通人自居,但事实上道德优越感是一直有的。因为我坚信,这个世界上混蛋那么多,能够做个不去伤人的普通人,已经算是不错。但总有那么一些人,他们会默默提醒我:“承认自己的普通是对的,但是承认普通的同时,却还沾沾自喜地偷偷给自己贴补道德优越感,就不合适了。”

见贤,虽然肯定做不到思齐,但是也可以让自己对骨子里的小更清醒一些,好事儿。

才华
版面搞了个征文,身为版主我当然要支持,鼓捣了一篇《我进城了》。自觉写得挺好,评论也果然没人说不好,嗯,都知道我的性格,就喜欢听好话;直到搞活兄来了句:“惯性写作不可取,要珍惜才华。”虽然是批评,但是如此暖心。上一次听到类似的话,还是2003,2004年左右,那时候刚进搜狐论坛,有几位大哥大姐对我有那么一点期望。转眼快20年过去,那些人在版面都看不见了,如果他们看到我今天写的这些文字,不知道会是怎样的失望。估计,也不会批评我吧,更可能的是,微笑着说:“河蚌过得还行。”至于文字的事儿,估计就不提了。

想当初,我也是自认为自己有些才华的,但后来经见的高人多了,也就知道,自己那点才华也就那样。后来再后来,我就踏踏实实写我的日记文字了,半真半假地对别人和自己说:“我是要成为日记体一代宗师的男人!”突破、创新这些,确实提不起心劲儿了,就这么在舒适区里混着,很开心。我心态老得比同龄人快,好多年前,我就开始信奉“没事儿就是喜事儿”,这比一般人早了得有三十年。早早的,我就活在当下了,对于未来,爱来不来吧。来了,不管是安排了什么,都接着就是。其实现在写字完全靠惯性,我毫不怀疑,只要我停上一个月,以后也就再难继续写日记了。

“沉舟侧畔千帆过”,那艘沉舟,或许就是最早的躺平。

执勤
我基本算是躺平,不管面对社会还是叶子。只有为了天天,我才会偶尔站起来一下。比如今天早上,我人生中第一次穿着红马甲站街执勤,就是执行家委会的任务。每个学期,班上的家长们都要轮到一次,去校门口站岗执勤,维护交通秩序。具体来说,就是手里举着带有停车标志的小牌牌,站在校门口的斑马线旁,看到有孩子要过马路,就拦停车辆,上去护卫。要站四十分钟,天有点热,我后来把马甲的拉链拉开了,但没舍得摘掉那个火红色的头盔。

我是骑电动车载着天天一起到学校的,为此天天比平时早起床一刻钟。看着他进了校门,我把自己的双肩包寄存在门卫室,把他的黄色头盔和雨披放到电动车筐里,而自己的头盔就懒得摘了。于是,来往的人群就都看着一个“大头爸爸”,热情地往返于斑马线的两端。大致回忆一下,我护卫了总有二三十个小孩子过马路。每一次护卫,都很幸福,家长和孩子们都很信任我,而且开车的人也都很配合指挥。

期间还是出了点小问题。当时一辆银灰色SUV突然停在马路中间,女司机一个劲儿向我招手。我猜她是想让孩子在马路中间下车,这是不允许的,但是她很执着地赖在那儿,没办法,我只能过去拉开车门,让后座的小姑娘下车。关车门的时候,我怕那孩子自己往校门口跑,对她说:“你站住了,等我一起。”然后我开始关车门,没想到那孩子真听话,她下了车几乎一步没动,我关的车门就碰了她脸一下。她揉着脸“哎呦”了一声,我吓了一跳,问她:“疼吗?没事儿吧?”她没回答,揉了揉,自己进了校门。

身后,她妈妈还在一个劲儿谢我,我猜她没看到女儿被车门碰到的一幕。

厉害
天天一年级的时候,是叶子来执勤的。她早早就从家里出发了,而我在家陪着天天吃完早餐才来。这次是我主动揽活上身,希望让叶子可以多休息一下。执勤时间是7点半到8点10分,我8点半上班,而从学校到我单位骑电动车不到10分钟。事实上,8点5分的时候,学校保安就通知我们,可以下岗了。我又护送了最后两个孩子过马路,然后卸装,恋恋不舍地骑车去上班。我确实有些爱上了这份“工作”,想着等哪天退休了,可以考虑找这么个岗位发挥余热。

知道我要去站岗的消息,天天很开心,哪怕他因此要早起。因为我对他说:“到时候我把二年级四班的都拦在外面,不许你们进去,让你们都回去睡觉。”他听了很兴奋,觉得这个很靠谱。早上我骑车载他往学校走的时候,他突然想明白了:“爸爸,可是那里有两个门啊,你只能拦住一个,他们让我们从另一个门进去,怎么办?”我大声叹息,问他:“你怎么不早点想到这个问题?现在爸爸再去跟其他站岗的沟通来不及了啊。下次,爸爸早点跟他们说,两个门都不许你们进。”

天天进校门的时候,却也并没有难过,懵懵懂懂地就走了进去。昨晚上睡觉前,他又被叶子催着弹琴了。我嘟囔了几句,叶子装没听见,我也没敢再多说。再过几天,就是叶子生日了,那天我出差去宁波,不在家。也想不起来,该给她买个什么礼物,估计也还是买一束花吧。

早上吃饭的时候,她把那几个鸭腿放我面前说:“你吃不吃,不吃就要扔了!”我把鸭肉拆下来,放进饭桶里,当午饭吃。吃啥不是吃啊,就像昨天晚上她榨的西芹汁,我再不爱喝,也喝了一大杯。天天喝了一口就吐了,说不好喝,我赶紧附和:“我小时候也不爱喝。”

昨晚上晚饭后,叶子带天天学习。学到“头发”,叶子说“发”的拼音是“四声”,天天咬定是“轻声”,跟叶子吵起来了。我正在厨房刷碗,凭直觉猜叶子是对的,所以赶紧大声说:“肯定是轻声,不信我们查一下。”查出来,果然是叶子对了。我对沮丧的天天说:“你看,你才二年级,就知道了正确答案,我四十岁了才知道,你还是比我厉害。”
河蚌赌徒 2021年10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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