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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深冬,自老家房顶发散出去的思绪

2021-12-23抒情散文夏日荷风

深冬,自老家房顶发散出去的思绪深冬。老家房顶是玉米棒的家。金灿灿的玉米棒,棒子顶与棒子顶两两相对,将长度延展成房顶的宽度,将高度增加到十多个玉米棒子的高度,就有了一排的概念;隔离一些距离,重新设置出一排的概念,就有了一排排的概念。真想象不……
深冬,自老家房顶发散出去的思绪
深冬。老家房顶是玉米棒的家。金灿灿的玉米棒,棒子顶与棒子顶两两相对,将长度延展成房顶的宽度,将高度增加到十多个玉米棒子的高度,就有了一排的概念;隔离一些距离,重新设置出一排的概念,就有了一排排的概念。 真想象不到,借助于母亲的一双手,那么多杂乱无序的玉米棒竟然排起了队,在碧空清风之下生发了雅兴做起了诗。诗呈现给的是天空,我看不见,却隐约感触到了诗痕。诗痕以蓝色为基调,立体,多维,如梦,如幻。它不断地变换着形状,直至最后成为一面碎花的窗帘。我将它轻撩,感受到的先是一阵风,一阵瑟瑟的秋风,母亲坐在这秋风中,穿着黑色的棉袄,微微喘着粗气,在为这些玉米棒设计着集体舞的队形。风卷着一枚黄叶落在她头上,母亲没有意识到,却因一个低头的动作将黄叶滑入肩头。母亲能安心地沉浸在这片秋风之中吗?不能,在做这些的时候,母亲一定要把大部分注意力放在耳朵上,她要在干活的每分每秒,聆听着房顶下窗子内父亲的声响。来自父亲身上的任何一点声响,哪怕很小很细微,对于母亲来说,都是一级警报的命令。每每这样的声响被秋风送到她的耳中,她就会马上扔下手中的玉米棒子,以与她年龄很不相适的迅疾,爬到房檐滑上梯子,跳到地上窜入屋内去看父亲。 因为父亲的病,母亲很久都不能投入地干一件事情了,即便是迎着秋风中的劳作。自打父亲的腿脚不能离开屋子,母亲的腿脚也便很少离开屋子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的朝朝暮暮,母亲都在以父亲为圆心的很短的半径上画圆。父亲的视野小了,母亲的视野也跟着小了,她究竟有多少年没听到轰隆的火车、没看到加油站旁悬挂的彩布条了,我不知道,母亲也不知道,可是时间有过丈量,因此岁月知道。我难以想象倘若一个人连投入的干一件事都不能,比如不能沉浸于喜爱的电视剧,不能深深品味一顿佳肴,甚至不能深陷于对往日的追忆、对未来的遥想,她的生活会如何枯燥,她的心将会如何焦灼。 我难以想象的事情总是发生在母亲的身上,每一次,母亲都平静的经历着这些,心如止水。因此,对于这个特别亲切的人,我总是无法参透,她总有很多陌生感呈现给我,比如在我感觉明明是山崖沟壑的地方,到了母亲脚下却总变成了路,在我感觉生活该断章的时刻,母亲总是神奇地把时光做了衔接,且为它布置上光亮。母亲很健谈,却因父亲的失语和独处也丧失了话语权。想象着母亲原本清晰明快的嗓音,在整日整日面对着被子橱柜锅碗杂物的过程中被隐藏,那些微妙的情感传递,因失去了抑扬顿挫的声音而完全消失掉,母亲生活的色彩会被如何残酷的涂黑,母亲的面孔将失去多少丰富的表情。是的,在我的眼里,母亲已经被部分地雕像化了,被雕像化了就会有神的感觉。母亲在我的心里,就是一个神,一个从苦海中超度过来的神。 我很少凝视父亲母亲生活的这几间小屋。很少长时间关注过长在它墙壁的一棵草,碎在它地面上的一片瓦砾。不是不愿意,而是没有勇气。那些细小的物件,总是会伴着记忆,生发出太多凄凉因子,让我无法面对和超越。 一直以来,故乡在我的心里都是个谜,因为情,它会是天使,是春天,是一汪静泉,是一个向阳的山坡;可是因为父母亲人们的老去,它又是魔,是阴森的光影,是我永远难以跋涉的沙漠。 我一向以为,父母是在哪里变老的,那些见证的事物就总是在他们老去的过程中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比如正是那一道道沟壑,让母亲的脚步变得踉跄,正是那一片片农田,让父亲的目光变得悠远,正是那一个个被磨得光光的镰刀把儿,让母亲的手掌变得粗糙,让父亲的腰背不再挺拔。与我相比,老家的一物一什更了解父母,更容易贴切地描绘父母。它们一滴汗一滴汗的记录着父母耗费的体力,一点一微的将他们的年轮刻画在不同质地的自身里。有很多时候,老家庭院深处枚枚微笑着的死不了花、对门高坝上棵棵沧桑的古柳、小菜园初春拱出塑料薄膜的土豆芽都会向我透露来自父母的一些信息,有的和季节有关,有的和季节无关,却都与我有关。 那时候,花,树,幼芽都成了一首诗,隐晦着,对我欲言又止的样子。在某些瞬间,我简直有了一种通过想象将它们打开的冲动,可是终于还是败给了勇气。模糊和迷离在一些时候是医治心灵的良药,而清晰的面孔和眼神会是明晃晃的光,太刺眼了就有萧杀的寒气。我知道时间不会因我的躲避而停止匆匆的脚步,却总是奢望着父母走向衰老的细节被删除,他们和黑暗对视的场景会有所减少;我也知道发生在老屋周围的故事,一定不会仅仅和太阳有关。当月亮升起来的时候,父母那清幽的薄梦也会升起,可是却会因强烈的失真感迅速破灭。一些想法,一些渴望,总会逡巡在时光脆弱的边缘咬啮他们。夕阳或许是美的,可是,夕阳唯有和屋舍遥相呼应,才能构成和谐温馨的画面美,如果我的父母是夕阳,那么和他们遥相呼应的,真的是他们日夜居住的那三间青砖红瓦房吗? 自然不是,因为那里没有我和女儿的欢笑声。夕阳西下的时刻,我和我的女儿,正在一个与他们相距很远的小城,延续着一天里并没有终止下来的忙碌。那个时候,我和母亲都向着彼此伸出手,可是路太远,太远,我们无法感受,心便沾染了湿漉漉的雾水,像极一个心事重重的清晨。 闲暇的时候,我喜欢用思维的线条为母亲画像;画像的时候,我喜欢让母亲的嘴角微微地上扬。因为母亲的嘴角一扬,我的心就轻灵了,我深入的时光就柔美了。 此刻,我所居住的小城正飘着雪花儿。我知道,老家的街街巷巷,也一定在飘着雪花。那么,雪花一定在老家房顶上空不住地飞,并融化在玉米棒之间深深浅浅的间隙里了?深冬,傍晚,乡村会早早地缩入被窝氤氲着浅梦,那么此刻,是否有炊烟从紧挨着玉米棒的烟囱里冒出?是否有带着线团帽儿、穿着笨笨的母亲在烟囱根儿处的灶台旁忙碌?母亲是否一边忙碌一边不住地撩开棉门帘看看坐在沙发上的父亲?静坐的父亲知道外面下雪了吗,他是否也想和我们一样出去感受一下一年来久违了的雪花儿? 雪花儿一直飘。渐渐地,老家房顶上那一排排码放齐整的玉米,也都模糊成了雪花,继而成为水气,模糊着我的双眼。 ---------[ 本帖最后由 夏日荷风 于 2013-12-18 14: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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