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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经历的一件农民工讨薪事件(已发)

2021-12-23经典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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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所经历的一件农民工讨薪事件(修改稿)
                                                                                                       文/苏敏
        我不想站在任何一个角度来评述此事,只想尽我最大可能把事情的真相呈现给大家。不过,我还是有些怀疑自己,怀疑自己能否像一个旁观者那样,将这件事情平静地给你娓娓道来。毕竟,我是这件事情其中的一方。但我想尽量做到这点,这是我写下这些文字的一个基调。
        工地上,人山人海,黑压压的一大片,全是农民工。远远地,便能看到他们揎拳捋袖、怒目切齿、脸红筋暴、怒发冲冠的样子。站在群情激愤的他们中间,你随时都有可能被他们的你一言我一语给淹没,或是被他们的一口唾沫给淹死。他们操着不同的口音,说着不同的方言,尽管我听不太懂,但是,他们想要表达的意思,却是那样的迫切和坚定,那就是:要钱。
这钱,是他们的辛苦钱,是他们的血汗钱;这钱,他们可能要拿去给孩子上学,给媳妇买件衣裳,给父母买些药,甚至可能要拿去救命;这钱,可能是一千两千,也可能是一万两万,已经被拖欠了两三年。
        他们去年也来讨要过。甲方乙方相互推诿,谁也不愿掏钱,直到腊月二十八,劳动部门出面,从工资保证金里发了一部分,将他们遣散回去。但从那之后,领导们大概是由于公务繁忙,或是由于事情比较复杂,也或许是其他某些什么原因,拖欠他们工资这事儿,便又一直搁在那里——这钱到底是由甲方支付,还是乙方支付,一直没有个说法。
        某些部门处理事情,总爱各打五十大板,谁也不偏袒,谁也不得罪。只要没人闹事,这事情便搁那儿,一旦农民工闹起来,他们方才如临大敌。我曾见过,一个农民工向老板要工资,老板一直不给。无奈之下,他跑去找劳动部门。劳动部门不痛不痒地把他打发回来。一气之下,他爬上公司九楼楼顶,差点儿就跳了下来。事情不到这样的程度,总不能引起他们的重视。那天,我不止一次听到农民工们说,找他们有个屁用,找了多少回了,还不是把我们当球给踢了回来。“他们”,指的便是某些政府部门,那一个“屁”字,足以表明,农民工们对政府某些部门早已失去了信心。
        早在十年前,我们的老板买下了这块地。据说,当时的价格非常优惠。至于是怎样的一个优惠程度,我不是很清楚。想当年,我们老家,政府将大片大片的土地免费送给开发商的事情屡见不鲜。我更不清楚的是,这些土地被贱卖的过程中,是否存在那些见不得阳光的东西?没有证据的事情,我不想也不敢乱说。
        但有一件事,我倒是清楚。当初公司买下这块地的时候,曾经遭到过当地村民极力、强烈、持久、坚决地反对。我之所以连着用这么多的修饰语,只是想提醒你,这样的反对曾经是多么的激烈,这个过程是多么的漫长,而最终的结果,则是村民们的反对无效。
        这块地,或许是村民们赖以生存的土地,征地那会儿,说不定禾苗正嫩着,穗子正抽着,果实正青着;也或许在这块地的某个地方,正埋着他们刚死去的亲人、长辈。我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下人,我来自农村,我深知,农民对土地充满了敬畏和感情。而这样的一种敬畏和感情,在政府某些部门和商家的眼里,几乎一文不值,甚至让他们觉得荒诞和不可理喻。当然,也不排除这样的一种可能,或许他们当中有些人,正做着一夜暴富的发财梦,借着土地被征收,趁机敲诈勒索、漫天要价,发点横财。这样的事,我也见过不少。
        政府征地与百姓对峙事情算不上是新闻。我曾经和一个城管队的领导很熟,席间,觥筹交错,他醉醺醺地跟我说,拆迁队伍人手不够时,只要招呼一声,地痞流氓、艾滋病人也都可以穿上那身制服。只需一声令下,一排房子便可以轰然倒塌,一地庄稼便会荡然无存。当然,这样的场景,我并没有亲眼看到过。那些绝望的眼神和悲哀的表情,网络上随处可见。尽管很多网络新闻经不起推敲,可失去土地和家园的人们,他们的嘶吼和呐喊,他们的哭泣和绝望,我相信,那是杜撰不出来的。
        我们公司这块地,是不是像那些新闻里说的那样,政府玩了猫腻,从中谋取了利益,这个我也不清楚。不是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事情,我素来不轻易下结论。不过,这些年来,大大小小的政府部门,都在过着做地主、卖土地的日子,这是他们财政收入最主要的途径。很多时候,他们与开发商一起,谋划着某条街道,盘算着某个小区,掂量着某个楼盘,他们主宰和决定着这个城市里百姓的命运。
        我曾亲自参加了由市里面组织的“千亿工程”开工庆典。那场面,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彩旗翩翩,人山人海。我们一大早便被要求赶到庆典现场。烈日下,等了快两个小时,领导才姗姗而来。台上的领导,一字排开,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好不威风。第一个领导讲话,第二个领导讲话,第三个领导讲话。每个领导的讲话,都出口成章,都高屋建瓴,都激情昂扬,都雄心壮志,都殷切恳恳。最后讲话的,是这个城市里最大的领导,只见他风度翩翩,不紧不慢,踱着方步,来到话筒前,他把腔调拉的长长的,嗓门提得高高的,大声地说——开工。这俩字一出口,“千亿工程”所有的项目,便拉开施工的序幕。
       等他的话音一落,顿时,工地上,挖土机、推土机、打桩机,机器轰鸣,冒出滚滚浓烟。热火朝天的场面,比赶集还要热闹,所见之处,全是一片无比繁忙的景象,全是一片赶超发展的场面。按这阵势,似乎用不了多久,这片荒芜的土地上,便会矗立起一幢幢高楼大厦或是厂房来。
        只不过,等领导的车子转身离去不久,工地上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挖土机、推土机、打桩机,立马熄了火,停了下来。司机从驾驶室里跳下来,他们正咧着嘴,露出一口发黄的牙,挨家挨户找开工的公司要钱。为了应付这“千亿工程”开工庆典,施工队的这些机器设备,大都是花高价钱从邻近租过来的。对这些司机来说,这算是家常便饭。为了赶场子,他们需要经常从这家跑到那家,从这个市开到那个市。
        我们公司一共有两块地。其中的一块地,就是在这次庆典上被要求开工建设的。另一块工地上,厂房的毛坯已经搭建好。在两三年前,厂房便开工建设。但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工程一直被拖在那里,有两幢楼上,脚手架一直没拆,凌乱的脚手架,锈迹斑斑,似乎随时都像要坍塌下来。
        公司与省内一家知名的建筑公司签订了工程施工承包合同。实际上,甲乙双方都特别清楚,都心知肚明,真正在工地上施工的,并不是这家建筑公司的施工队。一个脑袋大、脖子粗的包工头,临时拉起一支队伍,承接了工程施工任务。建筑行业里,据说建筑公司大都不管施工,他们只管将工程接过来,然后分包出去。分包的人,再将工程转包出去,至于怎样转包,他们素来不管,他们管的,仅仅是从包工头那里收区管理费、挂靠费。
        按照施工协议,工程应该在一年之内完工。包工头说我们欠他的钱,公司说我们已经按照合同给足了钱。双方所谓的谈判,到最后,每次都是说你欠钱,我不欠钱;我不欠钱,你欠钱之类的话。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这样一来。因此,工程便一直不能扫尾,成了个烂摊子,一直停在那里。
        有一件事情我想不得不提。包工头弄了个假公章,写了一份指定汇款账号证明之类的东西,轻而易举地让工程款都进了他私人的腰包。我想,公司这帮年轻的财务,自然是脱不了干系,老板更是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刚接触这些包工头的时候,我还真的特别羡慕他们。他们开的是豪车,抽的是上百元一包的香烟,样子阔气的不得了。可令我万万没想到,这些风光阔气的后面,他们竟然做出了如此肮脏龌蹉的事情。
        而现在,包工头不见了,建筑公司说我们管不了,老板说农民工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此时的农民工,像是一只无头苍蝇,到处乱撞,到处碰壁,不知道到底要找谁去要钱。我想,这大概是全天下农民工讨薪时都会遇到的问题。他们就像是一只皮球,被业主和建筑公司踢过来,踢过去,也被政府某些部门踢过来,踢过去,但就是踢不进球门。
        我那天来到工地时,着实被当时的场面吓了一跳。凛冽的寒风中,黑压压的一群人,他们拉着横幅,举着旗杆,白横幅上,用黑笔歪歪扭扭地写着:支持共产党,拿回血汗钱。血汗钱的“血”字,用的是红色的笔,冬日的阳光下,那红色真如鲜血一般刺眼。民警和劳动部门的领导开着大大小小的车辆来到了现场。可是,农民工们的愤怒丝毫没有减少,反而他们的情绪变得更加激烈。
        老板没敢过来,让我作为公司的代表。这样的场合,他若是出现,想必是一只羊进了一群饿狼当中。公司有很多的同事就在现场,他们大都选择默不作声。他们选择默不作声的原因或许很复杂,也许是觉得公司不欠建筑公司的钱,也许是觉得应该欠些,也或许是担心哪句话说的不对,怕引起农民工的愤怒,说不定被这些情绪激动的人给打一顿。那个时候,若是被打,就好比是被鬼打了一顿,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谁踢你一脚,谁揍你一拳,实在看不清楚,只能自认倒霉。
        可是,我来了,作为公司的代表,我总得要说点什么?我深吸一口气,给自己壮了壮胆,快步来到他们中间。他们当中,有的人拉着横幅,有的人举着竹棍,有的人扯着嗓子,有的人守着门口堆起来的砂石,有的人在墙脚处生起一堆火,有的人吃着瓜子,有的人抽着香烟,有的人骂着娘,有的人来回走动,有的人看见哪里人多就往哪里挤过去,场面十分混乱。
        我过去的时候,一个民警正在劝导他们,可似乎没有人能听得进去。他们有的一脸愤慨,有的一脸茫然,有的一脸无辜,有的一脸委屈。见那民警说了半天,大伙儿依旧没什么反应,我便扯起嗓子说,希望你们保持克制和冷静,并选出代表来和我们谈话,诉说你们的要求。我的话刚一出口,立马就被他们的喧闹和呵斥声给淹没掉。
        看这势头不对,我决定调整思路。我将原来大概六十分贝的声音提高到八十分贝。我大声地告诉他们,我的父亲也像你们一样,也是一个在工地上做建筑的农民工,也遇到了你们一样的问题。我并不是信口雌黄、胡编乱造。我的岳父便和他们一样,正在工地上赚营生。六十岁的人,常年出门在外,风里来,雨里去。岳父在负责的装模板,建筑里最累最苦的事情之一,四十几度的高温下,几十米的高楼上,辛苦和危险不言而说。我这么一说,他们像是遇到了知音。我们之间,立刻拉近了距离。有人开始愿意和我攀谈起来。
        我找了一些人群中讲话声音最大的人。我知道,这些或许就是他们的头儿。我将这些头儿(事后,我知道,这些其实不是真正的头儿,真正的头儿,都躲在后面不出来。这些小包工头们,也算是个乌龟王八蛋,关键时刻缩了回去。不偷不抢,要自己该要的钱,怕什么呢?)找到一边,跟他们拉起家常来,问他们是哪里人?在工地上干什么活?一共被拖欠了多少钱。其实,我讲的大都是些废话而已。一来,我不是政府,二来,我不是老板,而且老板之前跟我说了,我们不欠钱、也不给钱、也没钱给。我跟他们说话的目的,无非就是想避免他们干出一些过激的事情来。他们一旦被煽动起来,烧打抢掠,放火打人,都可能干得出来。很多时候,我还是比较佩服自己的口才的,我刚才开口讲的那一阵子,很多人都耐心地听着我讲,就连劳动部门的领导也在一旁说,按照他讲的做行不行?领导口中的他便是我,我要求他们派代表到劳动局去,双方坐下来谈,按照合理、合法的途径表达诉求。
        我的声音迅速被人群中冒出来的另一种声音覆盖了。他们大声地说,你是派来的奸细,你不要说那么多废话,拿钱来就行,不拿钱,我们便不走,其他的都是“放屁”!人群中,他们哄笑起来。他们听到说我是“放屁”,似乎特别的开心。笑声如一阵阵咆哮的海浪,朝我袭来。我迅速被淹没其中。在这样的笑声里,他们高度紧张的情绪和压力,获得了暂时的缓解和释放。
        那一刻,说实话,我差点儿就大发雷霆。可我还是忍住了。我明白,我刚才磨的嘴皮子、吐的唾沫星子,算是白费了。不过,即使这样,连续两天,我仍坚持从不同的侧面跟不同的农民工交流。我跟他们讲,要钱是天经地义,但要注意方法和手段。我告诉他们,要找关键部门,比如说,找不了包工头,便去找建筑公司,找不了建筑公司,便去找建筑公司的主管单位。我将那些主管单位的名称和地址一一写在纸条上。尽管我苦口婆心,费尽口舌,唇干舌燥,但还是遭到了他们一些人的唾弃。面对这样一群激情愤慨的人,讲道理已经不管任何作用了,此时此刻,唯一管用的,就是将白花花的银子交到他们手上。后来,我想,他们那时连政府某些部门都不相信,能相信我么?
        我说,不管你们怎么想,反正我不会害你们,因为我也是农村人。我将“农村人”三个字说得特别的响亮。这世间,大概没有比“农村人”更为弱势的群体,比“农村人”更为悲悯的人。说句实话,我内心里没有半点害他们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他们保持冷静,保持克制,不要做出过激的事情。在那样一个特定的环境里,随时都可能爆发一场恶战,引起一场群殴。如果那样,后果将不堪设想。总不能让他们要钱无望,再搭上一条性命吧?也不能让我们公司的员工因为这件事而头破血流吧?说不准要是我倒霉,给他们打了呢?
        令我欣慰的是,我明显地感觉到,有一部分人像是明白了我的良苦用心,看到了我并不是他们想象中的奸细,至少有一点,我绝对没有加害他们的半点儿意思。除了不会害他们,我还告诉他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当然,我并不纯粹是为了帮他们,我也想让他们早点离开。经他们这么一堵,租赁在园区里的其他公司,生产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货拉不出去,材料运不进来。园区的租赁户们,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断给我们施加着压力。(尽管工地没完工,公司还是把他租了出去,这样多少也能套点现。)
        遗憾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不知什么原因,公司的一名员工和农民工们打了起来。那时,我正在临时搭建的办公室里安抚租赁户,来不及赶至现场。不过,那乱作一团的场面,远远望去就令我心惊胆战,毛骨悚然。假如我此时正在其中,凭我这副瘦弱的身板,愤怒的农民工们踹起一脚便能将我踢出四五米甚至更远来。只见黑压压的一群人,如潮水般涌动,打声、骂声、叫声、哭喊声,砖头与木棍砸打声,交织在一起,场面十分混乱,阵势十分吓人。
        同事好不容易从愤怒的人群中跑了出去。后来,我去看望了我的同事。他的眼角被打破了,头上被砸出几个血窟窿。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结果。可事情并未结束。愤怒的农民工们,将维护秩序的民警也给打了。
        事后,我发了一条微信,大致的意思是,在很多时候我们误会了民警。就在那天,我亲眼所见民工殴打警察,警察只是不断地后退并未还手。这的确是事实。我在微信里说,我们支持合理合法的维权,但决不允许不分青红皂白的违法行为发生。后来,我又有点后悔,我不知道这样的说法,是否伤害了农民工兄弟?
        幸好的是,大伙儿最终冷静了下来,打斗暂时平息,事态并没有进一步恶化。农民工依旧围堵着园区的大门,依旧在那横幅下聚集着。幸亏那两天天气晴好,若是碰上下雨,这寒风凌冽的严冬里,这帮农民工兄弟们该怎样坚守阵地呢?
        大概在两个月前,我便和老板说过,要提前做好农民工要钱并可能闹事的准备,要向各级政府部门汇报相关情况,要尽快拿出解决问题的方案。年轻的老板一直未将此事放在心上,他以为,大不了再像去年那样,拿点钱打发一下。
        平时不烧香,该临时抱佛脚了。老板让我赶紧写了一份又一份的报告,给政府、公安、劳动局等部门。在写报告的过程中,发生了一段小插曲。老板垂帘听政的老爷子说,这帮农民工不是真正的农民工,是包工头和建筑公司花钱雇来的地痞流氓。之所以要让我这样写,无非是想要借此引起政府的高度重视,甚至出动武力镇压。我斩钉截铁地说,不能这样写。我的梁志和内心告诉我,我不能做这样的事情。和他们很多人都交流过,从他们的眼神里,我看到了唯有农民工们才有的绝望和无助。
        一纸报告不可能解决问题,农民工的钱依旧被欠着。包工头仍然不见踪影,建筑公司远在另外一个城市,他们爱管不管,爱问不问,反正农民工没堵他们进出的大门。他们依旧在空调室里抽烟,喝茶,他们依旧过着他们潇洒自在的日子和生活。
        这些农民工们,在工地上,连续呆了好几天。后来,他们派代表去了政府。不过,依旧没能拿到他们想要的工资。
        那天晚上,老板要我一起再去一次工地。时间已经夜里八点多。小区里,万家灯火;大街上,灯红酒绿;年的气息,越来越浓。簌簌的夜风中,隐隐传来“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的嘶吼;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酒香和纸烟的味道。
        我们的车子很快便到了工地附近。坐在温暖的车厢里,我远远地看到,凛冽的寒风中,几个衣着褴褛的农民工,瑟瑟地围着一堆篝火,他们嘴里,似乎在不停地说着什么,也许是在骂天骂地骂娘,骂这该死的包工头,骂我们的老板。我的耳边一阵轰鸣。漆黑的夜空里,那熊熊燃烧的火焰格外刺眼,远远望去,像是一把把寒光泠泠的利剑,径直朝我刺来。透过那一闪一闪的火光,我看见了一张张沧桑疲倦、绝望无助的眼神。他们那么像我的父老乡亲。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眼泪差点儿流了出来。我默默地在心底里祈祷着,但愿这黑夜的火光,能给他们一点点温暖。
                                    
                                     2015年1月20日初稿   
                                     2016年12月11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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