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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与谁在水一方

2021-12-23抒情散文棉棉
与谁在水一方十月七日,夜里做梦,被人杀死。杀死我的人是剧院里的看门人和她捡破烂的老伴。我看见他们从背后袭击了我,勒紧了我的脖子,接着把失去力量的我塞进了污迹斑驳的垃圾车,然后倾倒在一处泥浆混合的建筑基地上。我就这样被消亡了?!可是为什么是在……

   与谁在水一方   十月七日,夜里做梦,被人杀死。杀死我的人是剧院里的看门人和她捡破烂的老伴。我看见他们从背后袭击了我,勒紧了我的脖子,接着把失去力量的我塞进了污迹斑驳的垃圾车,然后倾倒在一处泥浆混合的建筑基地上。我就这样被消亡了?!

  可是为什么是在剧院门口?于是,梦境被慢慢地回放,就像是电影里缓慢拉开的灰色幕布,我看见自己走进了嘈杂,昏暗的剧场。剧场更像是一间教室或是某个庞大的工厂会议室。座位稀稀落落的空着,有人呦喝着按排着座次,人们都在往前方居中的位置上走去,坐下来,我独自坐到了最后排靠边的座位上。扭头发现,隔着几个空位过去的最边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他却有着一张少年的脸,我认出他是我的小学同学,他叫韩忠。

  韩忠为什么也在剧院里?这一切的发生都在梦中,我们在那里没有交集。所以,他有没有认出我,或者他是否知道我将被杀死?关于这一切,我无从得知。

  清晨,我想起了梦里出现的中年人韩忠,他的脸,依然是少年时的容颜。再想想,就觉得很正常了,因为从小学毕业,我大约是再也不曾见过他了。青年或成年后的他都不曾在我的生活中出现,也没有人在我的面前提起过他,所以现在就算有个人站在我面前,自我介经说:我是你的小学同学韩忠。我想即使他这样介绍了,看着一张中年的容颜,我大约还是会觉得陌生吧。   当然,他属于一个失散的人。奇怪的是他会在这个十月,突兀地出现在我的梦境里,而我居然在转头的那个瞬间一眼就认出了他,他少年时的容颜清晰地出现,就像在年少时的课堂上,我一转头,就看见后排座位上的韩忠了,他也在看过来。

  原来,他一直潜伏在我的记忆里。在中年的时候,才发现失散的绝不仅仅是几个同学,好友,同事了。失散是在一些年头里陆续发生的,总是在某一日的某一刻,某一个场景或是意念里的一回首,忽然惊觉,很多人不见了。有的人是在某一阶段,成群的走散的,更多的是陆陆续续地失散的。他们偶尔会在某一刻忽然地浮现,继而鲜活地出现在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里,当我想要细细追寻时,却发现自己再也想不起失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至于失散的人,后来怎样了,我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大约再也看不见韩忠了吧。他去了哪里?现在,他还好吗?这样问的时候,我就想起过去的某一天,电话里传来的一个声音,声音里的他急切地说:老同学,你还好吗?

那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我在记忆里找不到契合的印记。电话里的声音继续说:你知道吗?有一年,我去找过你,可是你们单位已经解体了,只听说你搬走了,也终究不知你去了哪里。

  原来,我也是别人记忆里失散的某个人。我无需纠结,生命原本无常,唯有珍惜。这个即将过去的(11月24日)早晨,四十岁刚过的小马哥躺在病床上,做了心脏支架的他昨天刚从ICU病房转出来,年轻就是好,恢复的快一些,和小马哥同期做同样手术的那个老人今天还在TCU,不知出来到什么时候了。还在套着一系列监控设备的小马哥,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认真地说:我开始思考人生了,这是一个问题。   关于人生,说什么好呢?夏天的时候,和小马哥七岁的儿子马千续逗趣,因为在几分钟前,他一个人花了十五元钱。几个大人开玩笑,就对着正蹲在地上玩赛车的马千续算了一笔账:你一个小时就花了十五元,算上两顿饭,又花了十五元,还有学费和课外辅导费,每一天得多少个十五元啊,将来还得上大学,找工作,娶媳妇……我的天哪,未来怎么办啊!大人们故意夸张地对着马千续发出感叹。

  马千续正在发动着手里精巧的小赛车,他小心地付下身体,选好位置,手一松,赛车嗖地向前疾驶,转弯,回旋,再度回到了马千续的手掌里。七岁的男孩马千续抬起头,仰着眉,认真地说:未来不是用来想的,未来是走到的。   是啊,未来是走到的。男孩马千续将和谁一起长大,与谁走到未来?这是上天的安排或者,或者属于神秘的命运。也如我知道,马千续的未来我是无缘参与的,我和他的交集就是这样短暂的几年。未来某一天,我会消失在他的生活里。   我爱的女子在江南,她叫我姐,尽管看起来她更像是我的孩子。几年前某个春天的夜里,我们游走在灯火朦胧,坑洼不平的马路上,风吹拂,撩乱了她的发,我们一起唱着一首歌,她忽然笑着对我说:我嫁给你的儿子吧。我撇撇嘴,坚定地说:不行!

  为什么?她的发被夜风撩动,眉眼明媚,她在追问我。

  不行!因为你比我的儿子大,我儿子太吃亏了。我毫不留情地回答。其实,她只不过比我的孩子大四岁。我们都大笑了,继续唱那首歌。后来,她给我留言:我想要一世流离。再后来,我和她失散了,不经意间的失散猝不及防,却又像是命中注定。   2018年10月21日。晚上23点16分,我的微信响了一声,她的对话框显示有消息,于是点开,一个婴儿的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接着一行话出现:姐,我的小公主,特意给你报报喜。这是两年来,我出车祸,咱俩分开,对我而言最大的一个喜事了,昨天生的,就想给你报个喜。现在,我只求一世安宁。

  于是,我记下了这个日子,还有一个名字:杨舒清。你看,原来失散也可以这样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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