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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那年中考

2020-09-17叙事散文青衫子
饭菜端上来,在圆桌面摆了一圈,都是家常菜,炒包头菜、炒葱头、溜土豆丝、白菜豆腐粉条等等;主食是馒头花卷,包头菜馅的包子,实在不好吃;有小米粥;还有两碟咸菜。一桌十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有胃口好的,拣了几样慢慢吃。我只喝了几口粥。老师过来问,

  饭菜端上来,在圆桌面摆了一圈,都是家常菜,炒包头菜、炒葱头、溜土豆丝、白菜豆腐粉条等等;主食是馒头花卷,包头菜馅的包子,实在不好吃;有小米粥;还有两碟咸菜。一桌十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有胃口好的,拣了几样慢慢吃。我只喝了几口粥。老师过来问,饭菜够不够,不够了再上面食。都说,够了够了。   吃完饭天还没黑,几个人在宾馆附近溜达,找了家小吃铺,有要馅饼的,有吃焖饼的,有吃包子的,总算对付着吃下点饭。住在城东,宾馆离火车道很近,有人提议去看火车,我马上附和,因为还真没看过火车。   有火车轰鸣驰过,脚底下随之震动。是货车,一节一节车厢里装着木材之类的货物,我们瞧着很新鲜。后来是客车,由于刚离站不久,速度不是很快,能看到车窗里的人,男男女女的,去向远方。无聊之际,我们拿出几枚硬币放在车轨上,等火车通过以后,沿着轨道找,最后找到,都成了薄片,边上很锋利。   不敢耽搁太久,回宾馆。睡的是大通铺,热,蚊子叮,睡得一塌糊涂。第二天草草吃过早饭,去考试。考场离宾馆有段距离,排队去,各自拿着文具,老师在边上跟着。先在校门外等,然后进校找考场,找座位,把准考证拿出来,等监考老师一个一个比对检查,心里怦怦直跳,铃声响过,老师讲考场注意事项,发试卷。试卷带着墨香,印制得很规整。监考老师一男一女,男的坐门边,女的坐讲台上,随便扫一眼,便是一阵小鹿乱撞。有巡考的进来,转了一圈儿,离开。   考完一科,回宾馆,还不到吃饭时间。老师找到我,说父亲来了。父亲站在宾馆门口,抽着烟。他特地换了见人的衣裳,新的半袖衫,灰裤子,新布鞋。父亲问下午几点考,说没什么事出去吃点饭吧。我本来想说没什么胃口,吃不下,话到嘴边又收回去,嗯了一声,随父亲出去,到了附近一家小饭馆。   还没到饭点,饭馆里没客人,几张桌子都空着。找了张靠窗的坐下来,老板娘沏上茶,问吃点什么。父亲拿过菜单,从头到尾看了一遍,问我想吃什么,我说什么都行,也不太饿。父亲点了苜蓿肉、炸带鱼、芹菜炒肉、油炸花生米,要了一瓶啤酒。等菜的间隙,我和父亲对坐着,几乎没什么话。旁边不远处的电扇摇过来摆过去,发出嗡嗡的声响。操作间里传来炒菜的哗啦噼啪声,鼓风机呜呜作响。屋子里弥漫着头一天还没有散尽的饭菜味和烟酒味儿。父亲吸烟,偶尔弹一下烟灰。我发现他吸的是烟卷,不是自制的纸烟。平时在家里,他习惯抽烟末,从集上买回烟叶,捻碎,放进一只铁盒里,边上有裁好的长条纸,吃完饭,坐下来,拣出一张纸,稍斜对折,从铁盒里捏起烟末放到烟纸凹槽,头部多些尾部少些,由尾部卷起,呈尾细头粗的喇叭状,头部捻紧,多余的纸片截去,含在嘴中,燃起,伴着几声咳嗽;他的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根本不用看不用想。   菜接连端上来,老板娘将啤酒启开,父亲取一只口杯,自己倒酒,啤酒橙黄,泛起细白末,直到溢出来。父亲一手持烟,一手端酒杯,喝了一口,让我多吃菜。父亲问吃住的怎么样,我随口答了,没说饭菜难吃,觉难睡的事。其实说也没用,因为父亲并不能因此改变什么,我也无法改变。喝了几杯啤酒,父亲嘱咐我考试要沉住气,别慌,先拣会的做,做完了好好检查。我随口嗯着,说老师都嘱咐了。父亲又嘱咐,别忘了写名。我笑了一下,说忘不了。老板娘上来送菜,说孩子来考学了?父亲自豪地说,是啊,头一天。老板娘把电扇朝我们坐的方向调了调,说天这么热,孩子受罪,当爹娘的也操心。父亲随口说着闲话,啤酒很快喝完了,要了盘焖饼,十个包子。我吃了几口饼,两个包子,父亲把剩下的饼吃了,然后把剩下的炸带鱼和包子打了包。吃完饭,父亲送我回宾馆,问我钱够用不?我说够用,基本花不着钱。   除了父亲带我去吃的那顿饭,几天里基本没吃下多少东西,没有胃口,也不觉得累,一次次去考场,考了一科又一科。考语文的时候天下起了雨,哗哗直响,偶尔还打雷。我坐在座位上,凝神于作文题目,列出提纲,然后开始写起,窗外的雨声雷声并没有太多打扰到自己,有了雷雨声的衬托,考场内愈加显静,像是两个世界。   终于考完了,和要好的同学谈论着答题经历和试题答案,几家欢喜几家愁。和同村的同学一起回家,他从在城里上班的叔叔家借了辆自行车,我们俩轮流蹬着。这时候才觉出累来,人整个像散了架,蹬不动了,推着走,一路说些乌七八糟的话,没有留下什么印象。路旁的地里玉米棉花长得正旺,沟渠边上满是水白子草狗尾巴草之类的,放羊的赶着一群羊顺着路边走,偶尔甩一下鞭子,呵斥偷嘴的家伙。对这一切,我们提不起兴趣,只是一路走。   终于到了家,短暂的休息之后,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等成绩,去地里干活儿,给别人家帮工盖房子。如果考不上,以后差不多就要过这样的日子了。晚上一家人乘凉,会和父亲估算每一科的成绩,多有隐忧。有亲戚来,偶尔提起考试的事,姑爷总是对我信心满满,说着夸奖的话,脸喝的红扑扑的。父亲听着很受用。   一天晚上,邻村一个读高中的来送信,说考上了,成绩正好卡在分数线上。一家人喜笑颜开。哥哥坐在炕上,一会儿下来,一会儿上去,像是他自己考上了。母亲后来说,考前她做了个梦,梦见去家西地里干活儿,上坡的时候没用劲儿就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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