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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一棵樱桃树

2021-12-23叙事散文菊开九月
遇见她,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吧。她是和我婆婆一个病房的病友。她,45岁,圆脸,皮肤不白也不细腻;大眼睛,双眼皮儿,眉毛不浓;短头发,染了褐色,但能看到发根新长出的白头发;个子不高,看起来很壮实的样子。她比我们先住进来一天,她说自己感冒了,没……

遇见她,大概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吧。
她是和我婆婆一个病房的病友。
她,45岁,圆脸,皮肤不白也不细腻;大眼睛,双眼皮儿,眉毛不浓;短头发,染了褐色,但能看到发根新长出的白头发;个子不高,看起来很壮实的样子。
她比我们先住进来一天,她说自己感冒了,没当回事,后来气管和肺部有了炎症,咳嗽得很厉害。一查,还查出血糖17点多。她每天输4、5瓶液,6、7个小时。每天陪着她的是刚上了班的女儿,隔三差五来的是她的男人。
一面输液,一面闲聊,我们一起打发着时间。
她在一家私企工作,负责城乡绿化,管着几十号人,每天电话不断。她嗓门高,说话利索,安排事情很明确,很细致。输完液有时还要去工地转转看看。她说自己生病住院不敢告诉单位的人,说人家知道了都会来看的,不想劳叨人家。不料,第二天,就有同事知道了,来看她。坐着说大半天,家事,单位事,推心置腹的。
她把亲戚买的一大包香蕉给了邻病房的一位无儿无女的80多岁的老太太。那天,她输完液在走廊里走走。隔壁病房门开着,她往里一瞧,三个床位有两个是空的,靠门的床上躺着一位老太太。一看见她,老太太就伸手招呼:“闺女——,我饿得不行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吧……” 看着老人有气无力地样子,她就把香蕉一股脑儿都给了老人,女儿抱怨说:“妈,你闺女我可是一根儿也还没吃呢。”她只是笑笑。
我婆婆头晕,病床旧了,一动就摇摇晃晃,觉得天旋地转。她说:“咱们换换吧,我不怕晃。” 当天输完液就把她的床换给了我们。其实,看得出,她躺着也不舒服。
她跟我们谈论她的老公、女儿、女儿的对象、娘家人和单位同事……品头论足,有理有情。我常常会随着她或点头,或微笑,或感叹。她讲述自己性格中的“喜欢”与“不喜欢”,讲述自己的打拼经历,讲述在一家国企上班的老公的可爱可叹之事;她为大学刚毕业的女儿“计长远”,如闺蜜,如导师;她赞赏嫂子的贤惠仁义,却又哀其不幸;她与同事们周末去野外烧烤,还为他们分忧,处事大方,豪爽仗义。
我很喜欢听她说话。听着她的故事,有时候觉得她就像是一场球赛的解说员、评论员,分析得透彻而独到;她也像是一位赛场上全力比拼的球员,不仅能战斗,还能站在自己的立场上理解他人,也能站在别人的角度为别人指点利弊得失,进而去帮衬一把。
她让我想起刚读过的一篇文章里介绍的菲律宾 “铁娘子”——身高1.5米的总统阿罗约——一位勇敢而执着的追梦人!
她让我联想到春天的风,夏季的雨,秋日的天空,冬时的雪……
她就要出院了,我很有些不舍。问她有没有QQ号,她说有,告诉我号码,还告诉我她叫——樱桃树。
我没有见过大自然中的樱桃树,只是听说“樱桃好吃,树难栽”。禁不住慨叹了:
樱桃,好果儿。
樱桃树,好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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