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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主题征文】等你到白头

2021-12-23叙事散文芳菲
二十年前,在我曾经生活过的一个中国小城,我有幸参加了一对恋人的结婚典礼。婚礼这一天,不少人前来祝贺。甚至还有很多人为这对恋人的爱情故事喜极而泣。新郎身材挺拔,浓眉大眼,穿着黑色西服套装;新娘雍容优雅,顾盼生情,身着深红色镶着金线的旗袍。新郎……

二十年前,在我曾经生活过的一个中国小城,我有幸参加了一对恋人的结婚典礼。婚礼这一天,不少人前来祝贺。甚至还有很多人为这对恋人的爱情故事喜极而泣。

新郎身材挺拔,浓眉大眼,穿着黑色西服套装;新娘雍容优雅,顾盼生情,身着深红色镶着金线的旗袍。新郎风度翩翩地牵着女人的手,女人略显娇羞的依偎在新郎的怀抱。

这场婚礼的特别之处在于,新郎和新娘均是鹤发童颜。男人82,女人80岁。在人生的暮年,他们终于缔结良缘,步入婚姻的殿堂。

而他们却相识于半个世纪前。那一年他们分别步入中年。男人32岁,女子30岁。男人在宣传部,女人在外事部。为了鼓励机关工作人员健身,政府举行了乒乓球联谊赛,两个人分别获得了金奖和银奖。从此结下了运动友谊。

此后,每天中午,别人睡午觉,两个人则去活动室打乒乓球。跟其他玩的好的同事一样,偶或也聊聊工作与生活中的烦恼。他们就像彼此的心理医生,在以后的日子里,为对方疗伤。然后一路鼓励,相互陪伴。

其余的时间,他们在各自的家庭,扮演着各自的角色,生活平淡,幸福。乐在其中。其乐融融。

男人家有个儿子。男人与儿子的关系非常好。周末经常陪儿子打球。女人家有个女儿。女人跟女儿的关系如同闺蜜,女人周末也常陪女儿打球

孩子们渐渐长大。组成各自的家庭。两个人也先后到了退休的年龄。

退休后,两个人仍然定期约着到机关离退休干部活动室打乒乓球。岁月的炉火,就这样,静静地烹煮着云水生涯。彼此的日子如在各自的茶中波澜不惊

过了几年。女人的丈夫患了肝硬化,经过几个月的挣扎,最后脑昏迷,在一场睡梦中静静地离开人世。又过了几年,男人的妻子也因久病不愈,在一个月朗风清的夜晚驾鹤西去

时光荏苒,孩子们的孩子也先后上了初中

男人向女人求婚,女人没有犹豫。却遭到男人儿子的强烈反对。男人很生气,要和儿子断绝关系。女人苦苦相劝,结不结婚没关系,不要与唯一的儿子反目成仇

等到儿子的儿子长大了,有了孙子。儿子似乎恍然大悟,理解了父亲的感情,对结婚一事松了口。而且主动提出要为父亲操办婚事

虽然年届八十,但喜欢运动的两个人身体都非常好,他们在婚礼上精神饱满,神采奕奕

晚宴进行的差不多的时候,趁着不少人轮桌敬酒的间隙,我站起身,走在新娘身旁坐下

我问她,你难道没有不甘心吗?她和蔼亲切地笑道,这样不是挺好。结不结婚,都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和恋人。谁能不说等你到白头不是一种更大的幸福呢!

看着她淡定从容的样子,我的眼角忽然有些潮湿。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追求一个结果。结果有了,却失去了曾经追求的初心。两位老人,这么多年来不离不弃,始终珍惜这段难得的缘分和感情,即便没有证书,没有名分,但是相信彼此,心里就是温暖的,心情就是温馨的。我忽然有些羡慕他们。云淡风轻,现世安稳,多好!

后来,我听说,两位老人结婚后添置的唯一大件,是一张乒乒球桌。他们偌大的客厅中,如此之外再没有其它摆设。两个人仍然保持每天打乒乓球的习惯,身子依然灵活,腰背依然挺直,岁月依然静好。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听说两位老人依旧快乐美好地生活着。早晨一起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黄昏一起到附近的公园去散步,累了,就在公园的石椅子上闲坐,一任鸟语啁啾,清风过耳。

等你到白头,就在今生,就在今世。前路漫漫,无论是荆棘满途,还是净水无波,就这样,手牵着手,一直走下去。即使落叶空山,自有浮世清欢;即使万物化尘,自会随喜赞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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