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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苏北双城记:扬州与徐州的光影

2020-12-14叙事散文优游卒岁
对于我这样江南情结深重的人,江苏是一个有太多美的地方。虽然以前北上求学时曾屡次途经,但都是惊鸿一瞥。这次居然连游了扬州和徐州两座古城,虽然不是寤寐思服的苏南,但也觉得是一亲芳泽了。这是两座气质相去甚远的城市,因为正好是先后去的,又因为都在苏
  对于我这样江南情结深重的人,江苏是一个有太多美的地方。虽然以前北上求学时曾屡次途经,但都是惊鸿一瞥。这次居然连游了扬州和徐州两座古城,虽然不是寤寐思服的苏南,但也觉得是一亲芳泽了。这是两座气质相去甚远的城市,因为正好是先后去的,又因为都在苏北,便写在一起。

    两番风物

  选择三月去扬州,是为应“烟花三月下扬州”的景。去时却值阴天,不见传说中春风十里的明媚。但街道两旁的婀娜柳树,依旧在灰色调中透出些风情,以柳作行道树,除了这座绿杨城郭恐怕无二。到瘦西湖时天公作美放了些晴,长堤深远绵延,夹道桃红柳绿,让人恨不得跃上匹马去一日看尽。绿柳下排并着一行油黄的画舫,着蜡染青布的船娘们隔着船说笑,绿波一漾漾地煞是旖旎,只是船漆太新了,船娘也比想象中粗壮些。   琼花是在唐城遗址中看到的,只一株,不经意间就从一隅扑入眼帘,冰肌雪肤很丰满地玉立,树丛下落英缤纷满地。每株八朵,每朵是均匀的五瓣,一律整齐地围着中心嫩黄的花蕊,恰似八仙桌畔群英围坐品茗,满座衣冠胜雪。生得这样奇美又为别处所无,难怪要称“维扬一枝花,四海无同类”了。同行的两位都是好古的佳人,都携箫很兴奋地扑进琼瑶世界。清幽的箫声飘起,摇摇曳曳,向早已远去的一些东西汇去,引得里间殿里的一些游客伸长脖子向外看。   也在二十四桥不远处邂逅了“天下冠”的扬州芍药,只一小簇,红红地直立,很精神。桥边红药无恙,填词的少年却已远了。瘦西湖四处飘荡着吴涤清“烟花三月下扬州”的哭腔歌声,就像少林寺前的一路都是“少林少林”的呐喊,我疑心再精神的耳朵,都要听得起茧。光景不一样了,纵杜郎重游,豆蔻虽好,难赋词工。   扬州另一特别的风物,便是桥。著名的水乡去过绍兴苏州乌镇,而今又住在以水闻名的杭州,但从未见过象扬州这样,每座桥都是艺术品,并且各个不同。   二十四桥其实是一座桥,名气最大,体格最小。跨度也就二十米左右,桥拱浑圆,很性感地隆起在碧波上。游客们在导游的误导下忙着数石阶是否二十四级,我携箫攀到顶端,吹了一下姜夔的《暗香》。“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我想许多游客都如我,来扬州是与一些遥远的美约会。而我有枝箫,端首的铭正是杜牧那句让无数男人心旌荡漾的诗。丰子恺当年读姜夔《扬州慢》,突发逸兴,专程从上海赶过来访二十四桥,并作画一幅,便以约会式的“二十四桥仍在”为题。   不过据说丰子恺当时颇为名桥过简而遗憾,其实最早作相关记载的《梦溪笔谈》中,“二十四桥”本就指许多桥,二十四是虚数。我赞同这种提法,扬州桥之美绝非一桥堪任。瘦西湖的五亭桥就要比这座小桥夺目得多。一桥雄踞,上张五亭,中大四小,每亭的天板都绘着一些缤纷的壁画,远看象极一朵花瓣怒放的莲花,所以它又叫“莲花桥”。其它桥,无论市区还是景区,不论旧造还是新建,都有不同形制不同的美,单孔多孔,圆拱扁拱,仪态万千,是这座水上称雄的城市昔日辉煌的见证。   该说说徐州了。风物是有风情之物,拥有彭祖、徐偃王、刘邦、刘裕、李昪的“帝王将相乡”徐州,是较扬州别样的阳性风情。这点首先在餐桌上领教。去徐州是参加学校的报告团赴徐州师大做报告,对方少不了盛情款待,于是天天胡吃海喝。徐州是彭祖故地,号称“烹饪之乡”,食之精细倒未觉得,却有两大特点:一味辣,二量足。扬州菜是在百年老店小觉林吃的,口感偏咸,豆制品居多,是融南北一炉的风格。徐州菜则是火辣辣的,每碗菜几乎都是顶着辣椒铺成的红盖头上来。几天下来,报告团没几个不上火的。每盘菜的分量都是杭州的三倍,每餐吃到尾声感觉还是满满一桌。   徐州人的脸膛多是红里透黑,少见扬州以南白净细瘦的模样。嗓门普遍亮而脆,汽车售票员吆喝根本不需喇叭。口音与山东话极象,多后鼻音和带起伏的降调,显得粗厚有力,这是因为地近山东使然。扬州话倒是出我意料,在汽车上听了一段扬州的评书,中年男音厚而稳实,很是妥帖,不像苏杭一带男人说话多向高吊成尖声,显得促狭。其实扬州本非江南,习俗上和徐州一样,多有南北融合的痕迹,只是以往给了我过多江南的印象。

    两座古城

  两座古城都在《尚书•禹贡》中便已见载,分别是“九州”中的东部和东南部二州,各自因为同属东夷的徐夷和扬越所居而得名。而去了才知道,梁代殷芸《小说》中那句著名的“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上的是扬州刺史治所建康,一直到隋文帝将扬州总管治所搬到广陵,扬州才开始作为一座城市的名字熠熠生辉。   所以徐州是江苏最古老的城市,在夏代就已建有大彭氏国,大彭氏国存在了800年,这就是彭祖寿八百的来历。在干戈频仍的三代,这样长盛不衰的国家是一个奇迹,我想这是彭祖成为传说的神话学原因。   二城都有气势雄伟的汉王墓,因为在汉代都是封国之地。我一共看了三座:徐州狮子山楚王陵(第三代楚王刘戊)、龟山汉墓(第六代楚王刘注)以及扬州神居山广陵王墓(第一代广陵王刘胥)。徐州因为是刘邦的故乡,所以分封给了皇弟刘交为楚国。扬州则是先封给吴王刘濞,“七国之乱”后收回,到汉武帝又封给皇子刘胥为广陵国。每座王墓都有10来间墓室,都是刑徒们一锤一凿敲出来的。墓室模拟人间有卧室、客厅、浴室、厨房、卫生间,堆满金银玉器,侯王们想将生前的富贵带去阴间,却不料一半赠送了盗墓贼,一半做了展览的标本。刘戊墓旁还有相对独立的兵马俑坑,4000多只兵马俑威严地护卫着空墓,彷佛上帝的一堆玩具。   刘戊就是“七国之乱”中的楚王,兵败自缢身亡。而楚王后裔,却逐渐发展成文化史上重要的一支家族彭城刘氏。刘向、刘歆、刘伶、刘牢之、刘裕、刘义庆、刘知几、刘禹锡,众多耀眼的名字串成了一条项链,戴在这座帝王之城的白首上闪闪发亮。吴王刘濞是为广陵城招来杀身之难的“七国之乱”祸首,但以枚乘、邹阳为首的吴王门客集团,却为这座城市写下了最早的华章。   今天徐州的主要景点,还有就是云龙山和淮海战役纪念塔,分别代表了这座古城的文化绵延与军事要位。云龙山就是苏轼为友人张天骥写下名篇《放鹤亭记》的地方,荒陋的小山布满了东坡的题词,让我们几位坡迷着实兴奋了一阵。“我独不愿万户侯,但愿一识苏徐州”,秦观、黄庭坚、陈师道都在徐州拜入苏门,苏门六君子集齐之日,便是苏轼成为天下文宗之时。林语堂将徐州时期称为东坡“真正生活的开始”,一便是指此,另一是指苏轼吏才的真正显现,代表作是四十天治黄河,可惜当年大宴群英的镇河黄楼已不为人知,我们没能见到。   战争是徐州水患外的又一灾难。雄伟的淮海战役纪念塔固然是徐州的历史丰碑,但百万雄师作战对城市的破坏可想而知。徐师大一位研究生告诉我,历史上在徐州打的类似淮海战役规模战争共有几十次。黄河改道,兵火烧掠,这座城市就像树木一再伐后重生。走在平淡无奇的街道上,踏在回埋保护的汉兵马俑四号坑上,我知道,脚下是一层层的年轮叠成的城市之根。   徐州尽管一再重建,但还是特大城市。扬州城却已是很小的一座,从汽车东站坐到城偏西,也才二十分钟光景,不复有“广被丘陵”的气概。虽然没准备看“扬一益二”的盛况,但也没想到已落得还不如绍兴。不过街头巷尾不时飞出的檐角粉墙,依然是腹有诗书气自华。站在唐城遗址的阙楼上,当年的“十里长街”、“九里楼台”皆已夷为荒郊平野。这座城市最辉煌的部位,已是荒冢一堆草没了。   我想扬州可以称为世界上最富悲剧色彩的城市,绽放了那么多的精彩,却是屡建屡毁,最终一蹶不振。当曾是华夏动脉的运河沦为纤细的静脉,扬州浑身便顿失了精气神。还有就是和徐州同样面临的战争。中国的经济是东西走向,而政治则是南北分布。中国历史一旦出现大割据,江淮一带便是生灵涂炭。扬州城的前身邗城便是吴王夫差专为打北邻齐国而建的,之后的七国之乱,魏吴交战,桓温北伐,唐末交攻,宋金对垒,李庭芝抗蒙,靖难之役,扬州十日,无一不予这座柔美的城市以重创。   我喜欢从一座城市产生的人物看它的性格。徐州成群的帝王将相,当与其“五省通衢”易发制人有关;但徐州也有陈师道、张竹坡、萧一山、李可染、马可这样灿烂的文艺之链,是古城神韵的护法。扬州则除了矫诏发动项梁起兵的召平一位政治人物外,多的是陈琳、皇象、李善、李邕、张怀瓘、王令、秦观、睢景臣、王念孙、王引之、刘宝楠、汪中、焦循、阮元这样儒雅的文人学者,还有程晋芳、马曰琯、马曰璐、黄至筠、黄均泰、江春这样豪奢的大商,代表了扬州作为文化中心和商业重镇的角色。   扬州自然是中国文人的一座精神家园,但它何以就牵引我们的魂魄呢?南朝梁时,有四人各言其志,一愿腰缠十万贯,一愿封扬州刺史,一愿骑鹤升仙,最后一人的志向便是那句脍炙人口的名言,是前三人的总结。尽管这次我才知道此扬州非彼扬州,但后来的扬州正好完全可以满足世人利名美的追求,这是我们误会的根源。唐代的扬州我觉得只能看作是经济中心,所谓“扬一益二”,更多是说扬州的盐茶之利,那么多风流诗人“烟花三月下扬州”,更多是抱冶游寻欢的心态。只有到了清代,天下一统,扬州兼盐漕河三利而复兴,再次成为中国的经济心脏,中国最优秀的学者、文人和艺术家云集一城,扬州才真正步上其经济、文化中心的双重高峰。分花拂柳地走在个园和何园的小径,我体会着财富和品位的美好结合。徽商著姓汪、程、江、洪、潘、郑、黄、许多是儒商,象个园主人黄至筠是两淮盐总,又擅丹青。黄氏后人多有学者文人,其中黄奭与山东马国翰并称清代辑佚二大家。而个园中由黄氏向马曰琯、马曰璐兄弟后人购并的小玲珑山馆,是当年扬州八怪、厉鹗、全祖望、杭世骏或集会或寓居之所,又以藏书、刻书闻名,修《四库》时独家进书七八百种。“月印竹成千个字”,个园的春风将扶疏的竹影印在我的身上,我觉得一些美离得很近,一些梦变得很清晰。

   两位琴师

  少年时好读武侠,看霍元甲、杨露禅们遍访天下高手,非常眼红。王水照先生说唐诗的美一半是诗人游历的结晶,我十分认同。江苏是古琴之乡,古琴名家如云,初涉琴道的我就也学起古人的干谒来,先是做了一张竖排的名片,又将以前六篇关于古琴的文章做成一本小册,题为《琴文小札》,便算是一份“行卷”了。   去扬州本就是带两位师妹向斫琴名家马维衡买琴,所以目的明确,下车伊始就直奔马府。马维衡的琴世称“马琴”,早听说是天下最好的,但如何好法并不了解。终于很兴奋地见到了马先生,短小精干,红黑脸膛,四十出头,并不是想象中的龙钟老人。坐定递上行卷,边品马夫人沏的青花小盏盛的清茶,边打量四周。房间简陋,但四壁悬的书画平添了许多雅致,中堂醒目地悬着翁同龢的一联:“琴中流水静留宾”,奇怪地问怎么只悬一联,马先生笑说他只收藏和古琴相关的文物。说着便去卧室床底抽出几件宝贝,抱孩子一般地捧来,一件是景德镇的青花瓷琴,一件是刻有“元祐”字样的琴型砚台,还有就是他的几张“马琴”。信手在琴上走了几个音,发声厚亮松透,如金石相激,端的好琴。   因为马先生亲手做的“马琴”暂已卖完,而他监制的“南风”琴又在他和朋友合作的乐器厂里,我们虽然心有不甘,也只好随他去厂看琴。厂名龙吟,只几间平房,来迎的单卫林厂长笑言别看它小,却是世界最大的古琴厂。会客室里或挂或躺了数十张古琴,我们如入宝山,目不暇接。热情的单厂长抱了三张珍藏的“马琴”给我们看,两张仿唐的名“雄风”、“凤池中”,一张列子式名“维林”,最奇的是“维林”体格纤小,居然能发出与另两张仿唐琴一样雄浑的声音。品着青花小盏茶,听着马先生悠远的琴声,一个下午很快安静地走远。   世上那么多交易,大概只有琴人之间是交友式的。在两位师妹终于从琴林中觅出最如意的琴之后,马先生热情地邀请我们到百年老店小觉林共进晚餐,说是当年郭沫若来他也领去那里吃的。饭后又领我们去看他的老房子,老房子其实是新居,是他刚在扬州老城区购置的。月下青砖铺成的巷道曲折悠长,感觉走在一座宁静的迷宫。在一个三巷汇通的道口,我们看到咫尺之间挂了三块巷牌:“螺蛳结顶”、“羊肉巷”,不知都牵连着什么美好的传说。峰回路转地走到一家普通的坡顶砖房前,随着木门吱呀一声开启,一座雅致的四合小院呈现在眼前。小院四周栽了些花竹,两层楼的窗棂栏杆都用了镂着古式纹样的好木,院的天井上盖着透光的玻璃钢板,当门处高悬一匾“桐林堂”,是古琴鉴赏名家郑珉中先生题笔。踏着很响的铁板楼梯上去,低头过一小门,是一面五十步见方的平台,角上也栽了好几种花,当是夏天乘凉和弹琴的好地方。明月下一片青砖平房肩并肩地安静低伏,不知安顿着多少雅致而平和的生活。   春天弹琴自然是院里好,温暖,又一样有月有花和茶。院心是一张红木方桌和几张红木圆凳,桌上早放好了马先生小侄子马骏沏好的清茶。饭桌上马先生提起喜欢李渔,我便笑赞他果然是笠翁传人,这样诗意的家再理想没有了。他不无得意地笑,陆续搬了些琴出来。随意抚弄,清泠的琴声就在静谧的月下漾开,无挂无碍地流动。我先献丑弹了素喜的《酒狂》,马先生说我弹得不够细致,并用广陵手法弹了一曲《酒狂》,是平和的三拍子。我一向觉得以阮籍的张扬,酒后定是狂态毕现,便直言出来向马先生讨教。他挺高兴可以形成讨论,便为我演示了好几个《酒狂》的版本,逐一讲解,说至高兴处,端起茶杯站到空处为我们表演醉酒的步态。马先生昆曲演员出身,表演惟妙惟肖。又为我们讲《孤馆遇神》与《广陵散》的渊源,他的声音略带沙声,咬字较圆,又善于渲染,边弹边讲之下,月下几个人都听得出了神。两位师妹和马骏也交流了几曲,又听马先生弹。马先生左手名指前一天刚好受了挺深的刀伤,每至名指处便用中指代替,实在替不过就用还缠着纱布的名指去按。不觉便是深夜十点,我们起身告辞,马先生见我带着箫,说合曲《阳关》相别吧。不料我的箫音不准,合不起来,只好听他独奏。他笑着说《阳关》不能弹完,否则别后不能再见,就弹一段。便用昆曲唱腔弹唱起来,弹着弹着又讲解开来,不觉已三叠完毕。正欲奏泛音结束,我连忙打断他说就此打住,宾主相视大笑,尽兴而别。   第二位琴师是徐州的徐永先生。拜访前我对他也是几乎一无所知,只是从网站上觅得他的联系方式,这是现代人干谒的方便之处。到徐州安顿好后,便邀了中文系的一位女同学同去拜访,因为已是晚上近9点,电话里徐先生说只好去他家了,只是好琴都放在他办的铜山琴社里,声音略带遗憾。徐先生是典型的徐州汉子,方脸膛,黑皮肤,浓重的徐州口音。家因为小显得有些乱,但墙上张挂的一些字画显得不俗。也是沏茶相迎,是紫砂壶盛的铁观音,坐定便品茗清谈。因为时间有些紧张,寒暄几句便请徐先生弹琴。徐先生欣然抚了一曲《孔子读易》,指法精纯,神清气爽。我弹了《酒狂》、《平沙落雁》二曲求教,徐先生赠以一言:“弹欲断弦方成妙,按令入木乃称奇。使文指法,用力不觉”,并用武术的内外力之别为我实地讲解。徐先生是已故广陵琴派大师梅曰强的弟子,左右手指法和我学的浙派都有很大不同。其揉弦打圆,二上不均等指法,都有独到的妙处,让我这样的初学者大开了眼界。本来10点半我们就已告辞,说着说着又弹了一曲《山居吟》,不觉已过11点,再三道谢,徐先生又将我们亲送至街上。走在空旷的徐州大街上,徐先生说他是这座城市最早弹琴的人,如今弟子已有50余人了。宋代程颐对南下福建的弟子杨时语重心长地说:“吾道南矣。”徐先生也是这样的人,一个人可以传一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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