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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有汉墓的村庄

2020-12-14抒情散文郭敏
第一次真正认识我从小居住的村庄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那里好几年了。那一年我上初中,有一节课是历史课,老师在讲台上解说,我拿着课本在看,也就是那一个时刻,我忽然发现了印在历史书上的我那个村庄的名字。从此我知道,我的村庄,我的那个又小又落后的小村庄
  第一次真正认识我从小居住的村庄的时候,我已经离开那里好几年了。   那一年我上初中,有一节课是历史课,老师在讲台上解说,我拿着课本在看,也就是那一个时刻,我忽然发现了印在历史书上的我那个村庄的名字。   从此我知道,我的村庄,我的那个又小又落后的小村庄,是一个多么辉煌多么闻名遐尔的村庄。它曾经养育过那么著名的人物,那个汉墓,是我国现已发现保存较为完美的、为中外学者高度关注的一座汉画像石墓,也是我们中华民族宝贵的历史珍藏。   出了沂南县城向西走。翻过一座山(即现在的卧龙山)有一个小村庄。村庄不大,百十户人家,整齐宽敞的街道,小巧别致的院落,一色的绿石红瓦,外带着连门平房。它依山傍水,山清水秀,是一个世外桃园似的好地方。相隔不远,与它遥相呼应的是一个旧村。旧村被绿树环绕,保持着那种千年不变的格局。笔直的大路连着新旧两村,其间相距足有二里。两者比起来,我觉得我更喜欢旧村一些,心灵深处,对旧村的感情也更浓烈,因为那是我从小出生成长的村庄。   小时候家里穷,三间又低又矮的草房是我们赖以栖息的地方。院落倒是不小,比起现在居住的院落要大二三倍。我们家在村的东头,一抬头就能看见与县城相隔的那座山。现在想来,那时候的父亲是我们村庄中唯一在县城上下班的人。有好几年,他那辆嘎吱嘎吱响的破自行车是我们兄妹几个心中最大的骄傲。多少个日暮时分,热闹繁忙的田野开始寂静下来,蜿蜒曲折的山路上,只有几个晚归的村人牵着牛走过。这时刻,朦胧的炊烟聚集开来,在村庄的周围形成一条很好看的丝带。透过那一层云雾,我们趴在滑溜溜的石头墙上,盼望着父亲的归来。   汉墓就座落在村庄的中央。那时候并不知道它的名字,村中老少都叫它将军坟。小时候不知道它的历史渊源,不会知道它的意义所在,更体会不到它的骄傲和自豪,有时候倒觉得它有碍美观。在那些院落之间,就那么一大堆的残砖烂瓦(那时还没有正式开发,只是解放初期国家曾经开挖过一次)。不过,那确实是我们游戏玩耍的好去处,整个童年,每个有月亮的夜晚,我们都会在那一片土堆上奔跑喜闹,常常是累的一身汗水,才被母亲牵回家中。   一九九五年的夏天,忽然听说上边要在我们村建一座汉墓馆,我心里甚是激动,夜里做了一个梦,梦里,我的村庄就象北京故宫一样的金壁辉煌。醒来经不住梦的诱惑回了一次老家,但见那里确实变了大样。一条百直的环城公路已修到了村的中内,那一堆乱瓦石块没有了,那一片住宅也都已迁移,汉墓馆也已真的建成,高高的围墙。朱红色的大门古色古香。慢慢地围着村庄走上一遭,心底深处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激动和自豪。这就是我的村庄呀,多少年了,我没有好好的在这一方土地上好好的走过了,我的童年,我的那些小时候的梦,它都在这里,多少年了,它就蛰伏在某一个角落里,等着我,盼着我。我就这样走着、沉思着。偶尔会碰上几个还在这居住的人,村人相见,似乎还是过去那些老面孔,虽然岁月掠走了过去他们那些年轻的容颜,但仔细看还会发现他们似曾相识的笑脸。禁不住问,才听那些老人说起,所有的年轻人都已去了新村,现在还能在村中留住的就只有那些年迈的老人了,他们不忍离去,宁愿留在这守着那些老屋安闲度日。   如今的汉墓馆,辟有两个墓室,两墓之间相距二十米。画像内容十分丰富,上面有胡汉战争图,伏羲、女娲、青龙、白虎、奇禽、西王母,还有丰收宴享图、乐舞百戏图和车骑出行图;另外还有家俱、日用品等。这些画像的刻法有阴阳两种,刻工精细,生动形象,气魄雄伟。该墓集建筑、雕刻、绘画艺术为一体,是我国已发现的画像石中保存最完整的汉画像石墓,是东汉晚期画像石墓中绘画和雕刻艺术的代表作。   山水依在,古迹已在,只是我离开村庄已好些年了。离开家乡的日子,每当在梦中忆起,闪现在脑海里的依然是过去那些童年难已忘怀的故事。最后一次回家乡,是陪一个远道而来的文友,他是慕名而来。   再一次重游汉墓馆,漫步在那铺设整齐的方砖之上,心中竟涌起一种奇特的感觉,好象一下子又回到了过去那些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一级一级的台阶,一间一间的门庭,还有那一棵苍桑无比的老白果树,几百年了,它的根那么苍老,而它的枝却是那么的苍翠欲滴,望着这一切,不由让人去猜想它的底蕴和从前。时光如水,日月如梭,转眼之间已是千年万年之后,这个世间,还有什么样的事情不能发生呢?   走出馆来,不觉顺着儿时的记忆去寻找童年生活过的旧居,然而房屋不在,我所有儿时的足迹亦不复存在。那一时刻,我忽然觉得心中十分难过,心就象浮萍一样飘着悬着,没有一点归属感。那感觉,就象心中藏着一个人,那么长那么长的时间里,每日里想着念着渴盼着,可当有一天,你们忽然见了面,他却并不象你想象的那样想你念你,甚至对你不屑一顾,这时的你心中的悲伤会有多深?忧伤又会多长?   山,依旧是那山;水,也依旧是那水。也许,多少年以后,已没有人会记得我曾是这片热土上的一个过客。就象我那少不更事的儿子,他现在已不记得我故乡的名字,他只知道,有汉墓的村庄,就是他妈妈的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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