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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似乎散文〗血泡泡儿疼

2020-12-14叙事散文星袁蒙沂
前几天的一个傍晚,我在育苑小区巷子外面的街头上看见一个烙地瓜面煎饼的农村女人。她用一双干瘪的结满老茧的手叠起一个地瓜面煎饼,善意地递给那个等待施舍的乞丐。要饭的用两只脏兮兮的手在地面上艰难地挪移着,翻了翻白眼,见是一个地瓜面做的煎饼,没有接
  前几天的一个傍晚,我在育苑小区巷子外面的街头上看见一个烙地瓜面煎饼的农村女人。她用一双干瘪的结满老茧的手叠起一个地瓜面煎饼,善意地递给那个等待施舍的乞丐。要饭的用两只脏兮兮的手在地面上艰难地挪移着,翻了翻白眼,见是一个地瓜面做的煎饼,没有接。   这一幕若是在别人看了,顶多皱皱眉头。然而,那冒着热气的黑褐色的地瓜面煎饼,像镜鱼刺那样卡住了我现实的咽喉,非逼迫我朝记忆里的苦涩童年拐弯不可。

  第一次去上学的那天早晨,娘拆了我的一条破棉裤给我缝了一个新书包。拉着我的手把我送进临村的那所小学。当天学了什么东西我早不记得了,晌午放了学,我听娘的话没回家。敞开破书包,鼓鼓囊囊的牛皮纸里三层外三层地包了个严实,除去牛皮纸,里面是一个暗黑褐色的卷了两小块咸菜的地瓜面煎饼。我朝四下瞅瞅没人,就一手攥着煎饼一手捏着咸菜灰溜溜吃起来----那年月俺们那儿穷,我怕人家抢了我的煎饼去挨饿。

  俺们村家家都有地瓜窖。秋天刨完地瓜,捡些光滑厚实的放在地瓜窖子里储存起来,当作来年春天育秧用的薯种。剩下的不能用作薯种的就掺上些干地瓜秧,磨成地瓜面烙煎饼或烧红薯饭喝。我吃的地瓜面煎饼是暗黑褐色的,那就是掺了干地瓜秧子的缘故。

  地瓜面煎饼比麦子面煎饼吃起来粗糙的多,嚼起来也没有麦子面煎饼的香腻。地瓜面煎饼唯一的优点就是有丝丝的甜味。那天中午,我就着咸菜,咬着煎饼头一块块地往嘴里撕,吃的津津有味。

  躲在学校门口,我一个劲地搅动着舌头。吮吸着地瓜面煎饼里的甘甜。那刻,语文老师的女儿燕萍追着一只大黄猫跑过来,碰掉了我手中的半截煎饼。她没停步,继续尾随着猫跑远了.印象中,燕萍穿着一身从集市上新买来的蓝格子花裙,当时很羡慕,也特受刺激。见女孩跑远了,我拾起地上的煎饼,擦去上面的泥,又偷偷地吃起来。

  从第二天开始,娘就不给我拿煎饼了。中午放了学,我就蹲在僻静处看人家吃煎饼。燕萍的家庭条件好,每天中午都剩下一个煎饼吃不了搁在桌洞里。孩子处在长身体的阶段,一顿饭不吃就饿的慌。我知道燕萍嘴馋,喜欢吃蚂蚱,就怂恿她用剩下的那个煎饼跟我换蚂蚱。坦白说,捉蚂蚱我不是内行,可是为了填饱辘辘饥肠,我愿意用捉来的蚂蚱换煎饼吃。

  每天中午放学,我一准会跑上周围的山岭。先拔些蝗草梗子编两个草鞋,脱了布鞋换上。我穿上草鞋,沿着草密的地方,拿着拔来的蝗草把子吓唬着追逐着。常常是为了一只大蚂蚱误踏进荆棘堆,跌倒在石棱刃子上。约莫一个钟头,我就能捉到一串子蚂蚱----用细长柔韧的蝗草梗子将蚂蚱脖子逐个穿成串,便于携带,这是我放羊时跟喂养羊群的老大伯学的。

  回到学校,我用捻了满手心满脚心血泡泡逮来的蚂蚱换过燕萍吃剩下的地瓜面煎饼,一小口一小口地慢慢吞咽着。地瓜面烙成的煎饼,恁香恁甜,每咬一口我都舍不得往下咽。那甜滋滋的感觉,那吃起地瓜面煎饼时的幸福狼狈样,宛如一瓶陈年米酒,透着浓浓的地瓜面煎饼的味儿发酵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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