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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市 声 (原创)

2020-12-14叙事散文许文舟
市 声 许文舟 这种声音来自市场,来自具体意义上的集贸市场。嘈杂得象是吵驾,让人脑昏目胀,浑身乏力。卖菜的卖米的卖油的什么都在叫,特别是一些来自江浙一带的小商贩,不是在做生易,而是在叫生易,他们把自己经营的产品编成顺口溜,有的手里还会带着快
            市 声             许文舟   这种声音来自市场,来自具体意义上的集贸市场。嘈杂得象是吵驾,让人脑昏目胀,浑身乏力。卖菜的卖米的卖油的什么都在叫,特别是一些来自江浙一带的小商贩,不是在做生易,而是在叫生易,他们把自己经营的产品编成顺口溜,有的手里还会带着快板,说起来象说相声打快板。四川小贩的声音太大,叫卖起来就象是骂驾。云南的生易人害羞,别说叫卖,就是大声一些的商品讲解,他们也象蚊子一样,嗯嗯哼哼。    我 的老家在乡村。记得小时候,父母每次到山那边的山街赶集,都要买卖回来一些小东西,比如我爱吃的水果糖,妹妹爱吃的苹果,弟弟喜欢的玩具。因此,集日都是我们兄妹心中的好日子,要是天阴下雨什么的,耽搁了父母上街事宜,我们兄妹都会诅咒老天,懊恼不已。后来到乡上读中学,每隔四天就轮到一个集日,虽然对闹闹嚷嚷的市声有些头恼,对在校门外摆摊设点用劣质小食品招睐两手空空的学生甚是讨厌,可是因为每个街天母亲都会来赶集而高兴。母亲卖完自己种植出来的红署后都要来到学校门口,让那个守门的老大爷叫我出来,这时,我就知道又会有好吃的东西和零花钱了。母亲每个街天都不缺席,象是赶着一个非她不可的班次,只是后来,生产队里来了一些工作队,说是抓资本主义典型人物,割资本主义的尾巴,运动一开始,母亲就被人推上批斗的舞台,接受着没有人性的恶斗。母亲没能挨过暴风骤雨的年代,一个人孤零零地离开了人世。   高中毕业,没能够考上大学,恰好县工商局招工,我知道后还是十分不情愿地报了名,因为,随着年岁月的增加,我懂得人要活下去必须先学会生存,尽管我讨厌市声。招工单位的头来面试时,我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只知道哭 。我想起母亲,要是她还活着的话,她是不会让我去听市声的,因为,市场经济虽然不是为某一个特定的阶级服务,但是在特定环境下,也会死人。招工的人不甚满意,我也觉得虽然求职是我高考落榜之后的唯一选 择,但是我也不忙着非要到市场管理部门混饭吃。后来,还是到工商局报到,报到第二天,我们一行五个新人就被安排到凤山工商所,学着管街。那是上个世纪八十年代,还不象今天这样,市场管理的内容还不丰富,管也就是划行归市,用不着查办案件,处理纠纷,置身市声里,我还是想着我母亲,要是她能活到改革开放多好啊,用不着为自己辛苦所得的产品担惊受怕,凭自己的劳动吃饭,说不定她会从泥土里脱离出来,象千千万万个体工商户一样从事经商呢。   市场管理,有自己一整套的学问需要钻研。进入工商第二个年头,单位领导就把我送到省一所高校培训,学的就是与市场管理有关的专业。置身高等学府,我才懂得,市场有市场学,管理有管理学,要把市场管理这一专业读完,学到真本事,还得费一番工夫。《市场学原理》、《市场统计学》、《市场营销》、《市场管理基础知识》,以至要毕业时《市场法律体系》、《行政执法程序》等课程,让我重新审视自己对市场肤浅的认识,审视中国社会主义大市场的明天。紧接着毕业之后的市场执法活动,我从一个怕听市声怕炒驾的人一下子进入对市场违章违法行为的查处,那是一个跨越,也是一次飞跃,一切都来不得半点马虎,稍不注意就会吃赔偿,稍一大意就会输掉官司,轻则受到上级行政管理部门的纠正,重则到法院诉讼阶段吃赔偿,给单位造成重大损失。

  后来恋爱,对象是一个市场上卖桔子的小姑娘。她的脸与她卖的桔子一样好看,她的感情与她卖的桔子一样甜蜜,她的家就在桔子林里的一个红土高坡。大学毕业之后,有好心人为我介绍那个介绍这个,最终发现,我爱的人来自山村,来自与我一样农民的家庭。还没有还完家中供我读大学的借款,我就把没有工作的女孩子娶到用诗歌装裱的小屋,用自由市场上买来的廉价商品武装了一下房子,就把一个证件领到手里。结婚之后,女孩子就成了老婆,女孩子家里的桔子就不是老婆自己该卖就卖的商品了。这样,一家人守着一份低低的工资过日子,眼看老婆肚子里的孩子就要哭出声来,不得不回到农贸市场,小声地与市场主任商量,把一个只有一个平方的摊位从别人的手中夺过来。一个平米,卖什么呢?卖画,一阵子的风就把老婆使得到处乱跑,看她腆着大肚子十分困难地弯腰,追着一张张不听话的画报,心里不是滋味。一个熟人找上门来,说"你也真是的,不该让老婆到处乱跑了,风大不说,路还很滑,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怎么办呢,我想了许多。那一个晚上,我又来到自己白天来过许多次的市场,面对一堆堆变酸变臭的蔬菜发呆。闹市是有一千种机会,但是给我们一家的却不多,资金要大,辅面要好,人际关系也不能少,这是在一般意义上的市场经营的必备条件。可是对于我而言,什么条件也不占,就是一个自己管着的摊子,也要到处求人,人家给不给,给好的还是坏的是人家的事情,我虽然是局里的办案人员,是顶门棍是擦屁股桩头,一不当官,二不会说好话,在外面得罪人,在内部处不好同事,因此,虽然在工商局,别人会说,你单位呆着,老婆工作好找。我苦笑着回答:"呆着呆着,好单位,却没有我老工商说话地方,老婆要一个一平米的露水摊点还要找这找那。"别人不信。不信就不信吧,市场经济不相信眼泪,反正我们两口子卖过画报,被风吹跑后赔过人家钱,卖过洗衣粉,因为不会经营,亏了一大笔,最后租了一间小小的辅面,十五个平方,月租金一千元。虽在小城,租金却是昆明的价位,租不租没有关系,只要有房可租那他就是老爷,在小城什么生易都不好做就是房子好租出去,每天都有那么一些人想租房子,想从生易入手改观家里生活。我不是改观而是生计的必须,老家供我出来读书,再也无力承担什么了,纵然我失业或者下岗,也不能向家里老父亲喊一声痛苦。   店开业了,生易不是很好,这其中有生际关系的诸多因素,但是后来我竟发现,商品经济要得以实现,一个重在的媒介就是市场,而市场效益的好坏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市声。你信不信?一个寂静的市场是没有希望的市场,一个门可罗雀的街子无论如何也说不上繁荣,这是基本常识,也是市场经济的表相规律。因此,过去恨市场炒市场闹那是不知生活艰辛苦者的个体情绪,一旦接近交易接触买卖,就会想念市声,想念那一份不同乡音里流露出来的叫喊。“买鲟了,买好吃的鲟鱼了,可炒可烩可煎可烧可凉伴可热吃可下酒可待朋友。”什么都可以用,你还不动心吗?妻子听着别人叫,嗓子里也想出几声,可是就是叫不出来。有好几次,辅面前客人没有,她也清了清嗓子,哼了一下。"来买碗罗,好看的碗又可吃饭又可泡茶",但妻子没有叫出来。看来,叫卖还是需要勇气。

  单位集资建房,选址选了半年,最后还是定在位于凤城中心商场边的空地上。于是与黎明一起进屋的是市声,与市声一起进屋的是或煎或炒或烧的各种肉香。妻子听惯了市声,有一次离开城里到乡下的老家,她还觉得特别的不舒服,天亮了,除了几只小鸟在树枝上结着,闹着,空空如也。妻子呆不住了,马上赶回城里,晕车的后遗症还缠着她,市声就把她约到门店。   近年来,云南人也学会了叫卖,只是那叫卖的不是经营者本人,而是越来越先进的手提式电喇叭,把自己的声音录进电喇叭里,你可以只管电池干不干,不必要操心有没有气功叫。有人说,叫卖是市场初级阶段的产物,是市场尚未发育健全的外部表现,但是,没有市声的市场还是市场 吗?撇开高档豪华超市或者专卖店不讲,交易是人与人之间的事,不出声能行吗?   前不久,地区一家报社前来商调,要我改行干宣传工作。那个老主任认真地对我说:“你有许多写作上的优势,但在很琐碎的市场管理工作中很难发掘出来,到我们报社编副刊,很清闲的。”我没有去,到不是我对目前的市场管理工作十分满意,从经济利益上我该走,从自己的爱好上我该走,报社还安排一个临时工的位置给妻子,从这方面说我也该走,但是我没有在走。听惯了叫卖声,爱上了市场管理,这是我不走的原因。   市声,还在流来,在身边,当我每使用一分钱,每进购一件商品,妻子每获得一分利,每打发掉一个顾客,我听到一种声音,已随着我生活的阅历,进入我思想深处。
(许文舟 通联:云南省凤庆县工商局工作 邮编675900 电话13988334352 身份证号53352264102008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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