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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在黎明的薄雾里

2020-12-14叙事散文陈元武
我到达上饶的时间正好是清晨,当我一觉醒来时,外边已经隐约地闪过那熟悉的丘陵和村庄的身影。黎明时分,天光未明,雾笼罩着茫茫的赣东北大地。那些铁路边茂盛的野草,沾着串串未醒的露滴,让枯寂无聊的行程有了某种诗一般的情趣。忽然想到了惠特曼的诗句:“
        
  我到达上饶的时间正好是清晨,当我一觉醒来时,外边已经隐约地闪过那熟悉的丘陵和村庄的身影。黎明时分,天光未明,雾笼罩着茫茫的赣东北大地。那些铁路边茂盛的野草,沾着串串未醒的露滴,让枯寂无聊的行程有了某种诗一般的情趣。忽然想到了惠特曼的诗句:“哪里有土,哪里有水,哪里就长着草”,有草的地方就会有山陵、田野和村庄,就会有活着或死去的人们,活着的人住在村庄里,村庄在黎明时分长出壮观的炊烟来,这种烟像树一样地长向天空,和雾融汇在了一起,成为某种象征意味的图腾。死去的人们则与荒草和孤旷的丘陵为伍了,那些坟茔湮没于飘蓬的枯草里,白色的雾气所笼罩的地方,是灵魂的归宿。隔着薄薄的玻璃,我无法听到报晓的鸡鸣和清晨的鸟鸣,它们此刻就在咫尺之外生动地庆祝着新的一天的到来。火车行进的轰鸣声代表着一个膨胀的快速的经济时代的来临,车上充斥着各种化妆品、可乐、啤酒和瓜子花生的复合气味,还有体液、脚臭以及莫名的腥骚味。城市文明堆集在一列窄窄的火车里,难免产生许多高于文明的垃圾,而我们却在纷纷逃离那样宁静而生长着露珠和野草的村庄,挤向这色彩斑斓的现代文明世界。   在信江边经过的时候,神情仿佛又回归了那种宁静。在清晨的薄雾里,城市空旷而失落,街灯明亮地穿过雾气,到达两旁的各个角落,环卫车缓缓地驰过,还有一些寻找目标的的士在街上东张西望。信江边的垂柳和鲜花却已经早早地醒来了,精神焕发,三三两两早起的老人在晨练,江上的雾飘了过来,拥住了岸柳和人们。昏黄的灯光透过的地方,雾色变幻不定,难以确定它的底色,就像一条纯白的丝绢掉进了五彩的大染缸。信江足以让人相信它是一条优美的大江,在其它地方,你可以见到这样的大江,然而,绝对不会有这样清澈的水,这样平缓的流动。信江是大地上一条凝固的时光隧道,不尽江流来自于遥远的过去,又流向何方?这样信美的江流,才会喂养出许多才俊和佳人来。在上饶的街上,不难碰见一个让人眼前一亮的佳人。信江的清澈流水滋润了这样节奏平稳而优闲的城市,它清旷而脱俗,不像沿海城市那样浮躁喧嚣。在江边不难碰到一两座废弃的古塔基或是布满沧桑色彩的老房子,一两个步履缓慢的老者,头上裹着黑头巾或无沿毡帽,目光里充满着岁月的无奈和迷茫。一些新的或老的泡桐树摇着一串串纺锤形的坚果,宽大的叶子在风中婆娑着,一些雀子在树上和屋顶跳跃着,人力车的铃声此起彼伏。旧的城市和新的城市格格不入,这里仿佛是城市的边沿,是被城市遗忘的一段记忆。然而,这里更接近于村庄了,同时也更接近于信江了。江水在咫尺之外泛着波光,雾气让江面与老屋和旧的一切衔接在了一起。或者,在不远的过去,这里有过如樯的舟楫和不眠的灯火?我相信这样的假设,因为城市的膨胀挤压着河流和绿色,让带有田野和草露气息的空气远离着。我们一天天地陷入自己精心设计的重重围裹之中,我们也一天天地远离了那些草露和雾气,而我们却为此沾沾自喜。   火车是穿梭于田野村庄与城市之间的舟楫,虽然匆忙了点,如蜻蜒点水一般,与村庄和田野擦肩而过。钢铁的轰鸣和蓝色的电火花让这个钢铁长龙显得高傲而蛮横,对过往的村庄和丘陵草野不屑一顾,在大地的腹部横冲直撞,穿山越岭,跨江过河。可火车过江的步履是轻缓的,对于比它长不知多少倍的大江来说,它还是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和短暂,这容易让人联想到一些类似于寓言故事的东西。是啊,我们天天在为什么而奔忙?我们都在为什么而兴奋、悲伤、痛苦或忧郁?当我们面对着自己一天天苍老下去的面容时,可能会焦急过、难过过。就像我,不到四十,已经有不少华发生出,想想我们的童年,我们的学生时代,不免喟叹时光的流逝。而面对着色彩斑斓的物质世界,我们往往容易迷失自己,无法拒绝它的诱惑。   “采摘它吧,趁着花朵上的露水未干之前”(泰戈尔),享受它吧,趁着雾未散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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