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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桃之夭夭

2020-12-14叙事散文南岸
桃之夭夭我手里拎一瓶矿泉水,脖子上挂一个相机,到深山去了。深山里是有桃花的,一群一群的,在春日的阳光下扑啦啦开得烂漫耀眼,又赶上旧寨杏山村办的首届桃花节,北京上海的游人都千里万里地来了,我们几个丑陋的文人也受到了邀请,他们原想着是让我们给写
       桃之夭夭
    我手里拎一瓶矿泉水,脖子上挂一个相机,到深山去了。深山里是有桃花的,一群一群的,在春日的阳光下扑啦啦开得烂漫耀眼,又赶上旧寨杏山村办的首届桃花节,北京上海的游人都千里万里地来了,我们几个丑陋的文人也受到了邀请,他们原想着是让我们给写一写他们的桃花坡,作一作宣传的,但他们哪里知道文人的脾性,在文人那些非非的意念里,这桃花早成了一个个粉面的女子。走,看桃面去,谁吆喝一声,我们出发了。   我家的老屋前,原是有一株桃的,春日里扭着腰肢开一树粉红的花朵,嫩嫩的枝条儿弯成少女的长发。我那时坐在屋里读聊斋,每每就在暗夜里幻想着这桃妹妹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国色天香的小倩小翠,新月下一声娇唤,窗上就露出一张粉面来。但我终究是没有艳福的,我一个人度过了一个又一个寂寞的夜晚,并没有狐仙没有桃仙,我又想,那桃毕竟只是一株的缘故罢,如果多了,成群结伴的,肯定会有了灵性,我今天到深山里专门拜桃,又听说这深山里还有一个灵山寺,求啥啥灵的,那我就真的要拜一拜了,求那月下的佬儿赐我一个姻缘,余一生清福,也亦足矣。这样想着,车就进了山了。   还没到山门,先就看见一大片一大片的红,这红沾点儿粉,透点儿亮,簇簇拥拥地聚在一起,又蜿蜿蜒蜒铺开去,成一条长带子,缠满了山腰。那就是桃花呀。有人喊起来。我突然觉出这桃花的气势来了,原来这桃花是不能单株开的,连在了一起,枝枝覆盖,红色像一条河一样流淌起来,那才叫桃花,那才是活着的桃花的!忽然就想起古人的诗来了,想起“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的含苞之美,想起“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东风”的凄艳之美,想起电视电影中在桃花中一笑三百年的漂亮女子婴宁来了。桃花本身就和女子有关,我们文人的故事中又都是写些男男女女之事,那么,我们今天的到来,是冥冥中上天的安排吗?   我们在山坡上的桃林里行走,说的却都是和女人有关的话题。我们用手攀着那桃枝儿,都变得温柔万分了,全没了平日里在家里对老婆发火的刚猛,一个个都成了好脾气,想象着这桃花是女子的粉面,这桃枝是女子的小手,那桃树的弯结就是女子的细腰了。大家就都想着去搂一搂,站在桃树边上搔首弄姿地和桃树合影,拍照,笑,再照,再笑,等脸上的肌肉都笑得成了老年痴呆症,还不舍得松手。我喊一声,到秋天我们再来,到时候那满坡饱满的桃子就真像一个个女子的乳房哩。大家就哗的一声笑了,几个女作者就马上抗议,要捍卫她们女人的专利产品,一个个逐着我跑。跑着跑着,我一抬头,妈呀,桃丛中一处新坟边果真就站着一个妙龄的女子,冲着我咯咯地笑,她真的是狐仙了吗?她就是那一个婴宁了!我吓得扭头就跑,回来后就都嘲笑我是那个小学课本上好龙的叶公,遗憾我白白丢了一场艳遇的。   山顶上有两个剧团,一个是称作东北歌舞团的,蒙了帆布,里面的人却挤得满满的;一个则是豫剧团,露天敞了棚子,人却稀稀拉拉,台下坐一些上了年纪的老者,一边吸烟,一边却偷偷向这边的帆布棚子里瞅。看来着桃花是与女人有关,两边台子上表演的全是女人。一边是尽可能地脱了个精光,只穿了三点式,光白的大腿和同样光白的奶子,使劲地跳,使劲地颤,让人的眼睛直直的都成了斗鸡眼了;一边是拿了衣服使劲往身上穿,遮个密不透风,又在头上戴了羽翎顶带,脸上抹了厚厚的脂粉。一边是热歌劲舞,一边是缓慢的唱腔。我在两边挤进挤出,和老者们青年们打得火热,我和他们谈桃花,他们都不理我,只顾盯着台上,我就和他们谈论女人,谈论演员,谈论女人的化妆,他们都回过头来十分认真地和我谈论女人身体的某个部位,大声地骂女人身上的某个器官,一边口头上骂她们的开放,一边心里又恨她们不够开放。我觉得真是好玩,也趁机和他们调笑,吸他们的旱烟,为他们拍照,看着我的镜头,他们一个个神态严肃,像小学生一样拘谨,听我的指挥,我让他们笑,他们就拿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脸上的肌肉僵硬得如同板块。一旦我放下相机,他们神态马上自然起来,我看一看,竟紧张得有了一头汗了。这期间,有一个老者在我身后一直偷偷地坏笑,等我走出这个场子,再一回头,我看见老人拿着小板凳早已悄悄从戏台下转移到歌舞团边去了。   《诗经》中早就有关于桃花的诗句了,那是一首和爱情有关的古诗,当然这桃花也就自然和女子有关了,我这样想着,嘴里念叨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诗句,我竟在朦胧中仿佛回到了那个一边劳动一边唱着桃花情歌的年代,我身边的这满坡的艳桃该能产生多少浪漫的情诗和浪漫的故事呢?我也会是那一个《诗经》中站在女朋友面前脸羞得通红搔首弄姿的少年么?   傍晚的时候,从桃花坡回来,我折了一枝桃花,买了一支桃木的小鼓棰,我要把桃花插在我床头的水瓶里,等着晚上做一个与桃花有关的梦;卖小鼓棰的少女说桃木可以辟邪,我就把它栓在腰间,我想这桃木只是阻挡着那些妖魔和鬼魅,在我的心中,美丽的狐仙桃仙小倩小翠们是不必怕它的,它正好护佑我好好做一个美梦吧。   这夭夭的桃花,我还会再回来看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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