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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母亲送进城里来给我的东西

2020-12-14叙事散文余继聪
昨天母亲搭车进城来,给我背来两罐家乡的野芭子花冬蜂蜜,近百个土鸡蛋,几个老南瓜,和半麻蛇皮口袋红薯,然后就匆匆回老家去了。母亲牢牢记得我爱吃红薯、老南瓜,和野芭子蜂蜜,吃不惯城里的洋鸡蛋,每年冬季都要给我准备或者送来家乡最好的冬蜂蜜——野芭
        
  昨天母亲搭车进城来,给我背来两罐家乡的野芭子花冬蜂蜜,近百个土鸡蛋,几个老南瓜,和半麻蛇皮口袋红薯,然后就匆匆回老家去了。   母亲牢牢记得我爱吃红薯、老南瓜,和野芭子蜂蜜,吃不惯城里的洋鸡蛋,每年冬季都要给我准备或者送来家乡最好的冬蜂蜜——野芭子花蜜、老南瓜和红薯。   冬天的云南家乡,打农药的农作物已经很少开花的了,但是山野却开满野芭子花等野花。是一种很不起眼的穗状黄绿色小花,却富含蜜汁,很清香,很招蜂引蝶,引得蜂蝶纷飞。所以,家乡的冬蜂蜜就是野芭子花蜜,彻底无污染。是家乡最好吃的蜂蜜。   家乡人连叶带花穗一起采野芭子来当茶泡水喝,或者煮在火锅里,清凉败火,又增加香味。小的时候,家中很贫穷,没有味精和酱油佐菜调味,我们就是在上学路边顺便采回一把野芭子花来做辣椒蘸水。红辣椒和野芭子花都放进灶坑子母火灰里炮熟,然后揉碎放到碗里,加辣椒姜蒜末食盐,很快注入滚烫的水,现吃现炮现做,那个清香爽口送饭啊,比今天的味精叫人回味无穷。   今天下午,不想吃饭,突然想起母亲带来的红薯,于是洗了几十个煮着。等我到龙川江边散步回来,打开家门,一股浓浓的红薯香马上扑鼻而来,诱得我口水马上就要流出来。急匆匆揭开锅盖,急不可待地随便拿出一个,烫得我一激灵,迅速把红薯在手里来回倒腾。看着这家乡的红薯,心都醉了。是黄心的红薯。那么黄,那么嫩,那么绵软!不待全凉透,急忙咬一口,还有些烫,还得张大口,用舌头快速翻腾,好让它凉得快些。那么甜,那么绵,又那么软硬适中,只有我家乡的红薯才会那么好吃,那么口感好啊!   还记得小的时候,在老家是经常可以吃到红薯的。那时老家种的红薯,大多是白心的和红心的。无论白心还是红心的,家乡人一律叫白薯,而城里人一律叫红薯。   白心的红薯长得快,藤蔓生长迅速,栽种下去没多久,就可以窜出很长很密的藤蔓。很快的,栽种红薯藤蔓的地垄两侧,就会被逐渐长大的红薯胀开一条条越来越宽大的裂缝。有的红薯就漏了出来,女孩子的肩膊一般,煞是诱人。那段时间,我们好高兴啊!看着地垄上被逐渐长大的红薯胀开一条条越来越宽大的裂缝,我们简直是在逐渐心花怒放啊!我们往往等不及采挖红薯的时节了,会悄悄溜进红薯地里,小心地寻找被红薯胀开的裂缝,小心地把红薯掏出来,然后再依原样把刨出的土刨回到红薯垄上去,把还挂着很多小红薯的藤蔓根茎捂起来。乡下人家,舍不得在红薯正在成长的时候就刨挖红薯,得让它们继续成长,才可以割到很多红薯藤蔓喂猪呢,猪关乎到农家一年到头有没有肉和油吃,我们乡下孩子都知道,不敢大意。最早的红薯细皮嫩肉,十分好吃,往往不待寻水洗净,匆匆抹掉泥巴,或者是放到裤腿上擦干净一些,我们就开始急不可奈地用牙齿啃去红薯皮,大啃大嚼红薯肉了。   到采挖季节挖出来的时候,白心的红薯往往比其他的要大得多,而且结得很多,密密麻麻挂满根茎。   我童年的时候,是吃不饱肚子的年代,家乡多栽种红薯,就是因为图它高产,而且可以割到很多藤蔓喂猪,有时实在连杂粮红薯都不够吃的话,还可以吃红薯藤蔓。   红心的红薯,是肤色最好看的,初初刨出来的时候,真是很象一个个肤色鲜嫩红润的淘气的小小女孩子,在地垄间翻身躲藏,跟你捉迷藏。好象跟你说,她们才是名副其实、名正言顺的红薯,其他白心的、紫心的、黄心的,都是冒充的呢!   红心的红薯,藤蔓生长较慢,到收挖的季节,红心的红薯往往不太大。但是如果拿来生吃的话,红心红薯,是一切红薯中最细嫩最甜口感最好的。   黄心的红薯,是生长最缓慢的一种。就算是从来没割过藤蔓喂猪,到采挖的中晚秋时节,黄心的红薯,也不是很大,象一个个可怜巴巴的小老鼠,有的甚至比老鼠尾巴大不了多少,藤蔓也不是很长。我猜想,家乡的红土地可能是很不适宜栽种黄心红薯的。   如果是生吃,黄心红薯是最不细嫩,最不甜,口感最差的,但是,如果煮熟吃或者烤熟吃的话,黄心的红薯却是最绵、最细嫩、最甜、口感最好的唯一一种。   所以我很爱吃。   母亲知道我爱吃,每年都要不顾它产量低,生长缓慢,割不到多少藤蔓喂年猪,给我栽种上几垄,待我回家时,陆续挖给我带回城里。母亲知道我遗憾、嫌弃黄心红薯太小,一直要待到晚秋霜降,红薯再也不可能成长了,才把它们都采挖回家,小心地把光滑的都挑选出来,用一条条麻蛇皮口袋严严实实装起来,等我回家去带。   今年,是我太忙,一直到秋尽冬也将尽的现在,母亲见我不回家去拿,才那么远给我背进城里来。我很感动,想象着母亲是如何一个个小心采挖,生怕挖破了皮,我嫌弃,然后一个个小心捡拾起来,一个个小心挑选出来,用她饱经风霜、满布裂纹的手抹去皮上的泥土,然后一个个小心装进麻蛇皮口袋,然后和土鸡蛋一起装进竹蓝子,然后背进城里来。   吃着红薯,知道是在享受一腔浓浓的母爱,一股暖流迅速流遍全身。   栽种红薯,是在五一节之后,也就是立夏小满节前后,栽完了稻秧、烤烟,点种完了豆子南瓜辣椒,家乡人就开始割回红薯种苗藤蔓,小心地择折为一咋多长的小段,每段都要有三四个叶芽,然后垒垄,栽插,干旱时要经常担水去浇。小时侯,我跟母亲做过,知道栽种红薯不容易。   那时家中很穷,经常断炊。就是煮红薯吃,也没有多少红薯可以叫我们放开肚皮吃饱。   晚秋的时候,村里或者人家挖完了红薯,会在地里遗漏下很少的一些,待到冬季将尽春天临近的时候,这些红薯就会冒出芽来。童年的我们,放学后,或者不上学的时候,会抽出大部分空暇时间,顺着山坡,满怀希冀、眼巴巴地在一块块挖过红薯的地里来回寻觅,寻觅地上有没有冒出小小的一点红薯芽来,或者有没有绽开的裂缝。只要有,就用手或者找一根小棍子往下刨,有时还真能寻觅到几个红薯。有时就是白白在红薯地里浪费很多时间。   经冬的红薯,不论是白心的、红心的、紫心的、蓝心的,还是黄心,都已经很甜,所以,我们不惜花费大量的时间在红薯地里寻觅,只要偶有收获,就永远满怀希冀。   一进入晚秋,家乡人就开始每天挖回一篮子红薯,煮熟,用来催喂年猪了,因为到了冬腊月,就得杀年猪了。到了这个时候,农家去年的腊肉腊油几乎吃完了,很少有人家舍得买肉和油吃,就得杀自家养的年猪了。这样,就得把年猪催喂得肥肥的,壮壮的,好叫自家来年的腊肉腊油能吃到再杀年猪。这几年不再饿肚子,很少有人吃红薯了,家乡农家栽种红薯,主要就是为了平时割红薯藤蔓喂猪,晚秋挖红薯来催喂年猪。况且,家乡云南只有进入冬腊月,才开始下霜和结冰,天气才很寒冷,适合腌制腊肉。腊月可能就是适合风干腊肉的季节的意思。腊肉腌制十多天后,盐巴就浸入肉里透了,从腌制腊肉的大缸里捞出来,一块块挂在房梁上晾干,或者挂在通风的墙上风干,就可以供一年吃了。   农家腌制腊肉的大缸都很大,有一米多高,肚子鼓得很大,一个大人还合抱不过来,可以腌制一两头大猪肉。大缸对我们小孩子来说,是很可怕,又很神秘可爱的东西。觉得它可怕,是因为那么鲜活可爱的猪被杀剐成一块块肉,血淋淋地被装了进去,就永远活不过来了,变成了腊肉;觉得它神秘可爱,是因为它能给我们腌制出那么好吃的腊肉!所以,我很害怕它,不敢去动它,不敢踮起脚跟往大缸里看,待到胆子逐渐加大,才禁不住诱惑,硬着头皮看过大缸里面。   喂红薯藤蔓长大,又用红薯催胖的年猪,腌制的腊肉也特别好吃,很香。为什么云南的火腿享誉全国,大概就是跟云南山区主要用红薯和洋芋喂猪有关。   母亲知道我爱吃家乡的腊肉,就总是很重视细心喂年猪,把每年的年猪都喂养得很大。到腊肉腌制出,风干后,就陆续送进城里来给我。   我爱吃红蒜苗炒家乡的腊肉。长时间吃不到家乡的腊肉,就会有一种很想很想家乡的感觉。   总之,家乡的红薯的味道,腊肉的味道,野芭子蜂蜜的味道,是叫我一想起来就会流口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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