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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写作

2020-12-14叙事散文杨献平
骑马的人总是高抬屁股,身子前倾,当然,勒马驻足的时候当然可以坐下来。我觉得这个姿势就是所谓的写作的姿势,写作,高尚,缥缈,虚无而又真实。在西北,现在很难看到骑马的人了,除了游牧的牧民,骑马的诗意和英雄感已然消失殆尽。我是一个热爱骑马的人,曾
  骑马的人总是高抬屁股,身子前倾,当然,勒马驻足的时候当然可以坐下来。我觉得这个姿势就是所谓的写作的姿势,写作,高尚,缥缈,虚无而又真实。在西北,现在很难看到骑马的人了,除了游牧的牧民,骑马的诗意和英雄感已然消失殆尽。我是一个热爱骑马的人,曾经想,一个人,骑一匹黑色或者红色马儿,走黄沙,走草原,走雪地,也走泥淖——喜欢被风吹,也喜欢在大雪的暖草中睡眠。   而这个想法仅仅是个想法,如今还在心中悬置。它无疑构成的这一遗憾让我有了写作就像骑马这样的一个想法。写作,就我个人的文字行为,根本谈不上写作,充其量只是拿着一根马鞭骑着板凳佯装铁蹄如箭,气吞山河罢了。我记得从前的诗人都是在峭壁或者歌姬的后背(可能还有胸脯)上写诗的,登楼登山,残阳旭日,凭吊遗迹,欢宴集会——这样的诗才会获得流传。他们沾着大地的血液写作,并且将血还给大地上的某一个具体物体,从而有了和大地一样结实而丰沛的生命。   而我呢,我一年中的绝大部分时间都在沙漠,沿着狭窄的公路,看着黑色的戈壁来回穿梭,最远的路程不过75公里。偶尔的出行也是短暂的,抬脚就可以走到。回来了,我坐在房间,夏天的风从敞开的窗子深海鱼群一样灌入,冬天的暖气就在身侧,面对的屏幕上好多文字和色彩,穿梭的人像是另一个世界的情侣和朋友,善意和不善意都没有关系,穿梭——唉,这个词让我觉得光滑而又疲惫。   身边的牛奶和咖啡,我总想换成酒,高浓度的白酒(青稞酒最合适),可是一直不敢,我喜欢喝酒,就像喜欢写东西一样,只是一个习惯,没有多大的量也没有更深的探究。写吧,我时常催促自己(除了写东西,我基本没有什么消遣),写吧,写自己的生活,看到的,想到的,碰到自己的,没有碰到的,只要与我关联了,我必然要捕捉。写作,我觉得神圣,又感到沉重,最多的部分是自己对自己的沮丧和失望。   沮丧是不可抵达之后的内心情绪,失望是自己对自己的否定。我的那些文字基本都存在硬盘里,我常常感觉那些东西只是一堆成型的灰烬,一个一个的文字就是将要飘飞的颗粒。艾略特说:“诚实的批评和敏感的鉴赏,并不注意诗人,而注意诗。”我觉得他说错了,文字是一个人的,而且很具体,诗人和诗作构成的关系肯定最为紧密的。像我的一些文字,你们看到了,看完了,会在心里说一句话,这就足够了。   写作,在深夜,所有的声音都属于自己,键盘,机器的微响,偶尔的人声从楼下的街道上沓沓而过。我多安静(内里却是激越和疼痛的)呀,安静,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安静,我不要太多,只要3个平米就够了。小小的空间,安静里面包裹着一个人,多好的境界。我不间断地翻看自己的那些“灰烬”,我想它们是狭窄的,有爱但却是疼痛的,慈悲却又充满了要求,悲悯而充斥了颓废——但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它们都是有根的,在远处或者就在身下,在他人也在自己。伍尔芙说:“好的散文是清晰、慈爱和温和的”——我没有做到。我就是想做一个骑马的人,身体前倾、屁股高跷,在风中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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