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五月七日夜

五月七日夜
五月七日是长假的最后一天，这天天气晴朗。烈日炙烤着刚刚享受完假日的人们，城市的拥挤体现在马路上的车流缓慢，十字路口自不必说了，就连平常舒畅的路口都已是梗阻非常，人们急着回归，可是越来越多的新手驾着自己的私车举步维艰的蹒跚，使得原本宽阔得道路显得狭窄，就像块块暗礁减缓着水的流速。
随着车子的流出和涌入，暮色慢慢的接近城市，飘入街道。
黄昏就要到了，街上的灯光浑黄的亮了起来，推开桌上的茶杯，回味新绿的苦味，我也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车站犹如热闹的集市，人们成群结伙的围着，或站着，或蹲着，花花绿绿的旅行包成了孩子的坐凳，俏皮的儿童不顾母亲的责骂，绕着大人转圈的追逐和嬉闹，后车区的椅子上的人们，或者闭目养神思忖着新的计划，或者激动的讨论着旅途中的趣事，还有几个人在那里写写画画，书写着旅途的欢心和山河的秀丽。更多的人在那里涌动着，他们拥挤和购买的是心情回归的凭证，是回彼岸的期票。进入车站，我扫视一遍之后，也在人海里开始游动，目标售票口。
慢慢的外面的灯光变的白亮了，大厅里的人也稀少了许多，我总算买到了自己的回程车票，急躁的心坦然了许多，慢慢的挤出长长的队伍。
八点五十分，随着人群我走上班车，就着微微的车灯按照座号就座。
“麻烦你让一下，”蓦然一句清脆的女声打破我的思想。
抬头看到一张娇好的面容，我起身让让，继续着自己的盘算。
“哎，老婆，我已上车，八点五十分的，估计11点到达，放心吧。”我给爱人打了电话。
“大家看看车票是否是本次，还有座号对不对，开车的时间快到了。”说着驾驶员打开了车上所有的灯，蓦然四目相对，一时愕然。
“原来是你……”
“我也没想到，你怎么会坐这班车？”我忐忑不安的问到。因为在某年某月的那一天，我们见过一面，那是深刻的一面，至今还难以抹去。
“回去的车没有了，我只有坐这班车在高速路口下，然后坐出租回去。”说着她微微一笑。
“哦！为什么这么晚呢？”因为曾经的过去，我关切的问到，也许这也是一种缘分。
“我妈妈一个人在家里，这么长的假期，我就回来好好陪陪她，她身体一直不好，这几天天气好，我就给她拆洗了铺盖，顺便收拾了一番，现在你也知道，所有的企业都很忙，平常很难回家，今天和她一起吃的晚饭，完了我才走的，不想末班车就没有了。”说着眼中闪现着柔和的光芒。
“那，他没有和你一起来吗？”看着她孤单的影子我还是有意的问了问。
“没有，其实我们……”她的眼中有些许的无奈。
“对不起！……”一向自命能说会道的我竞也感到语塞，难道她已离婚？
“你过得好吗？听说你现在提干了，可是工作、家庭都如春风得意吧！”
“哪里，我只不过是一个外地人，立一脚罢了。你知道我的老家在外地，母亲还牵着我另一只脚呢。”这不就是你当年说的吗？我似乎在报复什么的说着。
“对不起，这么多年了，你还那样想，……”
顿时大家陷入沉默。
不知何时，汽车已经出城了，融入了漆黑的夜里。
看看窗外流动的灯火，听听窗内呼呼的酣声，我又陷入了沉思。虽然已经过去了二十年，可那毕竟是我的初次。原本不可一世的我，偶然的机会遇见婷婷玉立的她，真的我是一见钟情，指望她也会一样热恋着我，几次的接触和见面，双方印象都不错，我更是有种此生就此一片树叶，放弃广阔的森林，非她不娶。可是造化弄人，当她知道我的家中，只有我一人在城里工作，父亲又长年生病时，竟然以她自己也有父母生病、弟妹还小家庭负担原本就重，不愿和我共渡苦海，提出了我们不合适的断交要求，为此我伤心欲绝。好胜的面子观念打退了我多次又欲再续前缘的想法。两个单位长期具有合作关系，常常不期然的打听她的情况，当听说她结婚后，我把一切就埋入了心底。后来，我也有了自己的家。
世间的事就是这样的不可理喻，每次我去那个公司总想远远的看看她，可一直不能如愿，今天却奇迹般的在车上相遇，还是邻座呢！
为了不打扰她疲敝的心理，我不在提起往事，也不再叮着她看，而是平视车子的前方。等到她熟睡后，贪婪的看着她，并与心里的记忆默默的对照，她不在年轻，难道我自己还是那么潇洒吗？突然两滴泪水挂在了她的脸上，我多想给她擦去，可是觉得不很合适，就任它流吧，也许这样可以减轻她的痛苦，也许这是她梦中欢乐的表现。
一道闪电划过窗外，几声响雷，似乎就在头顶炸开，她慌乱的靠在怀中，我本能的搂住她，暴雨哗哗的冲着窗户的玻璃，客车在雨中奔驰着。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缘分。俗话说：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我又是何时修来的这份福气。
“高速路口下车的同志，准备下车了。”随着刹车的声音，司机大声的说着，她醒了看看我，不好意思的微微一笑，我看看窗外，雨还在继续。
进站后，我也随着她下了车。
“你回去吧！现在11点了，家里在等着你回去呢，你看那不是出租车吗？”
“给我一次机会吧！我送送你，今生也许就这么一次，你忍心让我遗憾终生吗？”
“算了，随你！”
我和她上了一辆出租车，四十五分钟后才送她到楼下。一路上，我们什么也没谈，默默的送了她一程。下车时，轻轻的握了一下我的手，“谢谢了！”眼光闪闪，看着我离去挥了挥手。
午夜时分，我回到了自己的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