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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桃树与枫树

2020-09-17叙事散文王传刚
老家村头有口池塘。十年前,塘埂上好像约好似的,悄悄地长出两棵小树——一棵野桃树,一棵枫树。它们挨得很近,嫩绿嫩绿,柔柔弱弱,在风中摇头舞蹈,像两棵小草。长出两次嫩叶,落下两次黄叶,它们就有拇指粗,两米多高了。又长出几次嫩叶,落下几次黄叶。它

老家村头有口池塘。十年前,塘埂上好像约好似的,悄悄地长出两棵小树——一棵野桃树,一棵枫树。 它们挨得很近,嫩绿嫩绿,柔柔弱弱,在风中摇头舞蹈,像两棵小草。长出两次嫩叶,落下两次黄叶,它们就有拇指粗,两米多高了。又长出几次嫩叶,落下几次黄叶。它们就更高更粗了。 五年前,桃树开花了,一树密密匝匝粉红的花,引来了无数的蜜蜂蝴蝶,还有姑娘们小伙子。六月份,果实成熟,青中透红的桃子,翘着鲜艳的小嘴,在微风中藏来躲去。那时枫树还没成年,满树翠绿翠绿的叶子,一阵风吹来,飒飒地响。 一个星期六的上午,阳光明晃晃地。几个孩子来到桃树身边,望着躲躲闪闪的桃子大笑着,叫嚷着,指点着,筹划着。 下午,他们又早早地来了,最大的家伙驮着一根长长的竹杆,雄赳赳地走在前面,一个小家伙拎着小竹篮,像个副手,趾高气昂地紧跟其后。剩下的尾巴,有的连在后面,与“领导”保持紧密;有的走得慢,时不时小跑几步,追上来——这些也是很有前途的;还有的嘻嘻哈哈,一边走一边开小差。队伍拉得长长的。 来到桃树下,这支游兵散勇就齐刷刷地昂起小脑袋,寻找着,大叫着。于是,指指戳戳,敲敲打打就开始了。 桃子啪啪地往下掉,枝丫咔咔地往下掉,桃叶纷纷扬扬往下飘。大家笑着,叫着,争着,抢着。 头头累了,副手接过竹杆,继续穷追猛打。 等到桃子有半篮时,地上已经到处是落叶,到处是枝丫了。大家也尽兴了,劳累了。于是偃旗息鼓,跑到枫树的浓荫下,席地而坐,分着桃子,吃着桃子,用桃核做武器,你投向我,我掷向你…… 后来几天,这一幕一而再地重演。 桃树果实打光了,叶子打光了,胳膊断了,腿折了,筋骨也伤了,一副伤心绝望的样子。地上的叶子和枝丫随风起舞。相比之下,不远处的邻居就显得更加枝繁叶茂,郁郁葱葱。 第二年,桃树比它的邻居明显地瘦弱了。春天一到,可它还是迫不及待地开花,后来,也就理所当然地结桃子,只是比头年疏了许多,就像受大伤初愈的人,精力还没有完全恢复。 不用说,这年夏天,桃树再次惨遭毒打,又是伤痕累累。 枫树更加健壮了。 …… 去年夏天, 枫树已长成七、八米高的大树,枝枝叶叶展开好大一片,浑身上下洋溢着生机与活力,就像富人家肥头大耳的公子哥。它的邻居不及它一半高,更是单薄许多,分明是穷困潦倒人家的又瘦又弱的苦根子。 桃树的血液甜丝丝的,甘美又营养。许多虫子在它上面落户安家,过上了幸福美满的日子。树干上到处黏黏糊糊的,还沾着一些类似锯末样的东西,那是虫子们大兴土木刨出的垃圾。树干就像城市的地下,通道纵横交错。 今年的春风徐徐而来,桃树又开出了满枝娇艳的花朵。 五月来了,桃子在风中快活地荡着秋千,树干一颤一颤的。一个狂风大作的下午, “咔”的一声,桃树从虫子庄园的地方腰斩了。地上躺着树干,躺着枝条,树叶随风来来去去地跑,青青的桃子滚得到处都是。 …… 塘埂上只剩下这棵枫树了,它享受到了更多的阳光和雨露,还有肥沃的土地,越发生机盎然。 夏天的午后,经常见到一些老人带着凳子,摇着蒲扇,来到它的下面,坐在它的周围,一边乘凉,一边谈天。自然,他们的“小尾巴”也跟着来了,在它的庇护下做游戏,打打闹闹。看着光秃秃的桃树桩,老人们有时也谈起它,孩子们偶尔也露出失落的眼神。 也许,几年后,当大家再来这里享受枫树的浓荫时,不光老人,就是孩子们,也会渐渐忘记,这里曾经还有过一棵野桃树,一棵给他们带来许许多多快乐的野桃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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