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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小城市小人物:歪嘴女人和狗

2020-12-14叙事散文毕四军
小城市小人物:歪嘴女人和狗街心公园西南角有个花鸟、宠物及旧货交易市场,偶也有一伙倒腾假古董、旧书籍的商贩夹杂其中。甭管是否节假日、双休日,只要老天不下刀子,那里总是人来人往、鸡欢狗跳……我是说,差不多每隔十天半月,我也带上儿子去跳上一回。小
  小城市小人物:歪嘴女人和狗   街心公园西南角有个花鸟、宠物及旧货交易市场,偶也有一伙倒腾假古董、旧书籍的商贩夹杂其中。甭管是否节假日、双休日,只要老天不下刀子,那里总是人来人往、鸡欢狗跳……我是说,差不多每隔十天半月,我也带上儿子去跳上一回。   小孩子喜欢看狗,从他两三岁起,每次到了那里,他就拔不动腿。时间长了,我们爷俩儿倒和几个卖狗的主儿,混了个脸熟。其中一个卖狗的女人是个歪嘴,我出一百块打赌,这女人是中国古往今来最正宗、最典型,且最能让人过目不忘的歪嘴。起初我儿子看到她时,直不敢靠近她的狗摊儿,问他为什么,答曰:怕那女人的嘴。   这女人大约四十来岁,中等个儿,且又黑又瘦,稀疏的头发像枯草一样蓬蓬着;她白眼珠子多,黑眼珠子少,还总在人的身上滴里骨碌地乱转悠,仿佛能看出谁的口袋装着钱。她不像别的卖狗人那样滔滔不绝地吹捧自己的狗,或往自家狗脸上贴金;往往是有人问一句,她才答一句,再不就是索性把买主看中的狗从笼子里拎出来,扔在铁笼子上面让客人自己看。我猜,这肯定与她的歪嘴说话不利索有关系,包括诗人在内,世上还没有哪个卖主不吹唬自己所卖的东西哩!美国平民诗人惠特曼就很能吹,直接吹显得没面子,就穿上马甲吹,一气把文坛权贵爱默生吹烦了;于是,喜欢自吹自擂的诗人惨遭围攻。不过,惠特曼确有资格吹,从不作弊的时间证明他的作品确实不是吹出来了,所谓吹也只不过是依仗能写的笔、能侃的嘴推销自家产品罢了。而卖狗的歪嘴女人就没这么棒了,这倒不是她的狗不好,也不是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家的狗好,只是嘴巴不肯帮忙。她的嘴压根儿没长在正地方,倘有人闭上眼睛,顺着她的鼻子往下摸,肯定摸不到嘴,要摸到她的嘴,还需往她的左耳朵方向大幅度移动;换句话说,一切能吹的人的腮帮子,才是这卖狗女人的嘴巴的位置。   当然,这歪嘴女人的产品——狗——还是不错的,我虽不喜欢狗,但对那些名目繁多的狗的品种已耳熟能详,什么西施、博美,什么腊肠、沙皮,甚至还有最凶恶的獒犬,也时常摆上她的柜台——一字排开的五个大铁笼子。   她的生意极好,每次去都能看到有人与她成交,那些狗也确实活泼可爱,不怕生,也不欺生,谁伸手摸也不要紧。但我听说,一般卖狗者大都有诀窍,即喂狗时,搀上一种药(没打听清楚,仅听说还有解药),小狗吃了有精神,等被买主带回家,不几天就腹涨呕吐、停止进食,最终一命呜呼。这样做的目的,可致使喜好养狗的人士再去买,如此反复,则狗源滚滚、生意兴隆。   有天早晨,我和儿子去看狗时,恰巧赶上歪嘴女人喂狗,我留意了一下狗食儿,咳,和我想象的大相径庭,那不过是一盆用玉米面和面粉和成的粥状物。只见她掀开一个笼子,随便拎出二只或白或黑的小狗,丢到那个肮脏不堪的瓷盆边,狗便大嚼大咽起来;不等吃狗吃够,她又把它们一个个拎起来丢回铁笼子里;被丢回去的狗,就伸出粉红色小舌头,使劲儿地舔着上下的嘴唇,像是在不情愿中回味着刚才的早餐。大约半小时内,歪嘴女人一直重复这项工作,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偶而也往往自己嘴里塞几块早已掰成颗粒状的烧饼。   儿子悄悄问我,说这人不怕脏吗?我一时不知怎么回答,就示意他禁声。路边有个男子也对那盆狗食儿感到惊奇,他指着盆子问歪嘴女人:“你的狗个个长得这么好,咋地就吃这玩意儿?”   “这就不孬了,”歪嘴女人一边嚼着烧饼,一边不屑地说:“狗还能吃什么?”   “冯娘娘家的小狗吃火腿肠呢。”我儿子终于大声说话了。   “嘁,那是惯坏了,”歪嘴女人一侧脸,把嚼得稀烂的饼吐进一个铁笼子,说:“信不信,这年头就有人把狗当老爷养哩!”   闻言,我和身边那个男子都笑了……   回家的路上,忽想起一位朋友的话:人与狼处时间长了,会有狼性,与狗处时间长了,会有狗性,惟独没有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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