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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永远的谜

2020-12-14叙事散文纪慎言
永远的谜纪慎言1964年的春天是个刻骨铭心的季节。马上就满18岁的我终于熬到了高中三年的最后一个学期,漫长的12年寒窗苦读生涯眼看就要结束了。当时我一心想的就是怎样在物质生活万般困苦的情况下,再熬完最后的三个月时间,坚持到毕业。然而,谈何容
             永远的谜
 
              纪慎言   1964年的春天是个刻骨铭心的季节。马上就满18岁的我终于熬到了高中三年的最后一个学期,漫长的12年寒窗苦读生涯眼看就要结束了。当时我一心想的就是怎样在物质生活万般困苦的情况下,再熬完最后的三个月时间,坚持到毕业。然而,谈何容易!   刚刚走过“三年自然灾害”的中国像个大病初愈的人一样苍白和虚弱。而我那个位于鲁西北平原上的农村老家,更像那里的大片大片草木不生的盐碱地一样,空旷而贫瘠;富有的是饥谨与苦涩。我的家里除了人口有所增长以外,任何有关物质与经济的话题都让人难以启齿。又有俗话说:“好过的年,难过的春。”所以,如今的年轻人绝对想象不到,在那个春天里,我这个在远离故乡60多里以外孤独无援的青年学生的生活境况会是怎样的凄惨!当时,在我就读的学校里,每人每月有8元钱甚至5元钱就能维持吃咸菜喝白水的最基本生活。但是,就这不抵今天一个冰激凌的小钱儿,在当时却让我望眼欲穿!   那天,在学校教导处门前那个通知让领取“汇款单”的小黑板上,我终于看到了我的名字!我欣喜若狂。然而,当我拿到那个令我盼望已久的来自家乡的“汇款单”时,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我看见在汇款金额一栏里大写着:壹圆贰角!啊,这是怎样一个让我尴尬又难堪的数字哟!然而,我还是在第二天的下午,利用课余时间跑了老远的路,走到市里的一个小邮局领取这笔汇款。   我记得那是一个很简陋的邮局,在路西,紧靠着一条挺窄的城市街道。我就是在那个临街的小窗口里见到了那个当时很年轻的邮局女职员的。幸亏那天邮局里很清闲,我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递上了显然是由我的父亲亲手填写的汇款单以及我的手戳,轻轻地说:“取钱。”窗口里面的女职员伸手接了过去,在我心绪不宁的等待中她仔仔细细地把那张单子看了好长时间;之后,她像自言自语又像是对我说:“哎哟,一块二毛钱,值当得寄吗!”   如今,我已经记不得我是怎样从她的手里接过来怎样的一元二毛钱了,但是我永远忘不了我在听到她的那句话以后竟放声地哭了!而且,我哭着冲她说了我至今仍然记不得是怎么想出来的话,我说:“你以为哪个大人不愿意给自己的孩子多寄些钱吗?俺家在挺穷的农村,家里的人们连吃的粮食都难以弄到,哪还有钱给俺呢!儿行千里母牵挂,家里如果有两块钱的话,也绝不会只给寄这些来。你们城里人哪知道俺们农村大人孩子的难啊!……”   我不记得那天我是怎样离开邮局走回学校的了,但是我记得那位邮局女职员的话比父亲寄给我的那可怜的一元二毛钱更让我伤心!之后的好几天我都胸闷气短、心烦意乱,别说上课,就连睡觉都成了我的负担。直到有一天,我又意外地收到了父亲的汇款,我的心情才有了彻底地好转。那是大约在我上次去邮局取款后的十天左右,学校教导处门口的小黑板上又意外地出现了我的名字。虽然那汇款单上的汇款人和汇款地址还是与上次无二,但这次在汇款金额栏里大写着的却是:贰拾圆整!   在拿到那张汇款单的第二天上午,我就在课间操时间里跑着去了那个邮局。还是那个年轻的女职员值班,还是她仔仔细细地把汇款单看了半天,但这次她没有说话,而是微笑着把厚厚的一沓钱递给了我。我清楚地记得我高兴地冲她笑着点了点头,说了句当时不常说的:谢谢!就是靠着后来的二十元钱,我终于坚持着拿到了高中毕业证,并高兴地穿上了军装,跨入了吃饭不要钱的空军航校。   三年后,我从部队回家探亲,偶然和父亲说到了当年,我说,要不是高中临毕业时那二十元钱,我现在可能也成为地道的农民了。谁知父亲却怎么也记不起有那二次汇款的事来;于是,我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那位邮局年轻女职员当时的微笑!啊,莫非是她……?第二天,我蹬车60里匆匆赶到了原来上学的城市,但那家邮局已经搬迁了。因为不知道那位女职员的名姓,所以几经周折才在一位中年女职工那里得到了一个模糊的消息:可能是某某吧,不过她已经结婚去一个大城市了。   如今,41年过去了,已届花甲之年的我依然猜想着这个永远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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