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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儿时的年,乡村的年(一)

2020-12-14叙事散文竹林笛音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48 编辑

        儿时的年,乡村的年(一)走在大街上,看着人们置办年货时匆忙的脚步和恍惚的神情,听着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时燃放的稀稀拉拉的爆竹声,感觉如今的年
本帖最后由 雨夜昙花 于 2016-8-17 20:48 编辑 <br /><br />        儿时的年,乡村的年(一)


  走在大街上,看着人们置办年货时匆忙的脚步和恍惚的神情,听着腊月二十三过小年时燃放的稀稀拉拉的爆竹声,感觉如今的年味越来越淡,心头不免有一种失落和惆怅。顿时,一种思乡念亲的感觉涌上来,我不由地想起儿时的年,想起小时候在农村老家过的那种红火热闹的浓浓的年。

  老家在黄土高原,在黄河古象的故乡。那里曾经是华夏始祖轩辕黄帝最早的生息地,集香包刺绣、皮影、剪纸等为一体的周祖农耕文化、革命历史文化、黄土风情文化的发祥地,是香包刺绣之乡、道情皮影之乡、徒手秧歌之乡、民间剪纸之乡、窑洞居民之乡、周祖农耕文化之乡。


腊八节吃臊子面
  小时候过年可热闹了,从腊八就可以算过年了。腊八节,母亲就慢慢地忙活开了。这天,母亲会给我煮上两个鸡蛋,做上一顿又辣又香又长的臊子面,我们会香香甜甜地吃。我们那地方住的是窑洞,把做饭的这口窑洞叫“家”,其它的叫“窑”。在叫“家”的这口窑洞的最里面,倚窑壁支着一张长1.5米,宽2.5米的大木案。母亲擀面很快,用手在面盆里三五下就和好了面,揉捏揉捏,就成了一个圆圆的饼状。然后摊开在案上,用一个1米长的擀面杖几分钟就擀成了一张又薄又软的面。然后用手来回折几下,用刀快速地有节奏地切下去,在“当当当当”的声中,只见面条倒向一边。母亲用手拎起面条在空中一抖,在案板上一放,就成了一把一把又细又长的面条。母亲擀出来的面条下在锅里不混不烂,捞在碗里浇上又红又辣可口的臊子汤,吃起来特别软特别筋道。吃的时候面条一头在肚子里,一头在碗里。母亲的臊子面擀得好,所以村子里谁家过事取媳妇都请母亲去露一手。


过小年杀猪

  腊月二十三过小年。但是小时候并不知道叫“过小年”,只知道那天是杀猪的日子,而且是我干活的日子。一大早,父亲就和二哥去别人家借来了一口大锅,支了起来,里面扫了满满一锅开水;支好了挂猪的架子;在两个石头墩子上也支支好了门板。不一会儿,杀猪的大叔来了,帮忙的几个人也来了。母亲极不情愿地用一个玉米棒边撒玉米边把猪从圈里叫出来,那几个人飞快地上前摁倒了猪。最有意思的是一个人双手抓住猪耳朵,一个人捏住猪嘴,一个人拽猪尾巴,另外两个人则抓腿。他们在猪的嚎叫声中,把猪抬到了门板上。母亲这时流着眼泪,让我把接猪血的盆子拿过去。我战战兢兢地把盆子放在猪脖子下面,飞快地跑开了,躲得远远的捂住眼睛。猪的嚎叫声听不见了,他们把猪拖进了大锅里,上下拉动着烫猪毛。我记得最有意思的是:有一次杀猪时抓猪尾巴的一个人竟然把尾巴给拽断了。杀猪的大叔飞快地拔下猪的鬃毛,递给了我,因为我拿到集市上去卖了可以买写字的本子。在开水里,猪身上的毛褪净了,他们把猪挂在了木架上,开始开膛破肚。杀猪的大叔熟练地三五下就把猪分成了两半,父亲和二哥开始翻猪肠子,洗干净后留着做灌肠。收拾干净后已经是晌午了,肉煮熟了,香味弥漫在窑洞里。木盘子端上了炕,一瓶白酒,一瓷盆的排骨肉,一碗粉条炒肉,一碗凉拌瘦肉,一碟豆芽菜,一碟萝卜丝,一碟蒜水,一碟红红的辣椒水,十几个雪白热馒头,每人一碗肉菜汤。大家盘腿坐在热炕上可口地吃起来,一时间,肉香味、酒味、卷烟味满窑里都是;说话声、欢笑声、收音机里的秦腔声弥漫在我们的家里。

  腊月二十三是扫窑(大扫除)的日子。那天下午,吃饱了肉我就得干活。我用笤帚把几个窑洞的顶部、窑壁扫一遍,把土炕上席子下面的土扫干净再铺上。母亲用面和好了浆子(浆糊),给我找来大哥、姐姐用过的旧书。我先把炕边糊上纸,然后把窑洞墙壁上往年已经发黄的旧纸撕掉,把母亲拿来的书一张张拆开来,糊在窑洞的壁上、炕窑上,然后用红纸贴上边,再端端正正地贴上毛主席、铁梅、白毛女、杨子荣的画,看上去漂亮极了。最后,再把整个院子扫得干干净净,把扁担、筐、铁锨等农具归拢整齐,母亲看着满意了才算干完了活。

  晚上,父亲和母亲开始用猪肠子灌“灌肠”(香肠)。他们把猪血和上荞面,里面再放上调料搅匀,灌进肠子里,再用大锅蒸熟。蒸的过程中,还得用锥子扎些眼放气。等蒸熟后,揭开锅,香气四飘,让人馋口欲滴。切成片,就着馒头吃,别提有多香了!


        炸油活,做豆腐
  腊月二十四、二十五左右,是母亲做过年吃的“油活”(油饼、麻花、小油果子)和豆腐的日子。记忆中,那时我们都特别能吃,过年时母亲会做一盆的“油活”,从三十年夜一直到正月结束,才可以吃完。母亲炸出来的油饼和麻花颜色特别正,看上去黄黄的,吃起来脆脆的。还有哪些小油果子,有的像佛手,有的像莲花,有的像香包,而且在上面点上各种颜色,好看极了。过年时来客人喝酒时,端上一碟各种形状五颜六色的小油果子,客人便吃油果子边喝酒,别提多惬意了!我最头疼的是做豆腐,因为做豆用的碱土得让我从山沟里去找,太累人了。早晨,我拎上一个筐,拿一把铲子,和三哥一起去山沟里找碱土。找到有山水崖的地方,发现有白白的碱土就用铲子刮下来。大约有两三个钟头的功夫,就弄满了一筐碱土,我和三哥吃力地各自提着一筐碱土上山,走一阵歇一阵,回到家衣服已经湿透了。

  母亲把碱土倒在盆里,倒上水淀上半天,然后把泥土倒掉,留着碱水做豆腐用。我们家自己做的豆腐又香又软和,又白又嫩,而且用这种碱水点的豆腐特别好吃。做豆腐时,在白豆里倒上水泡一夜,第二天用石磨子一遍遍磨成豆浆状,再用纱布过滤到烧开水的锅里。然后一直熬,熬到一定火候了,舀出来放在包油纱布的筛子里,上面压上石头,等凉了揭开纱布,就看见成型了的一整块圆形的白嫩白嫩的豆腐。家乡的豆腐是干豆腐,压不出水,而现在兰州一带的人喜欢吃水豆腐,也许是地域不同吧!过年时就可以吃新鲜的豆腐,一般是豆腐、粉条炒肉,或者用来做臊子汤用,或是做烩面用。


  上坟拜祖先
  小时候过年时最高兴的是上坟,因为我们家是搬迁过来的,所以祖坟很远,得淌过一条河,翻过两三座山才能到。腊月二十九一大早,大哥就领着我和三哥去上坟。我穿着母亲做的大头棉鞋、棉裤、花棉袄,带着火车头棉帽,跟在大哥后面边玩边走,路边的山鸡被我们惊的飞了起来。山路越来越窄,越来越陡,于是大哥拉着我的手走。山沟里有一群一群的羊在寻着枯萎的野草吃,放羊的老头懒懒地躺在山坡上睡觉。远处山峁上方的天空中,有一群野鸽子在盘旋着飞。

  我们走了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埋祖坟的地方。大哥把装着纸和油饼之类的东西的筐放在地上,然后跪在地上,把烧纸一沓一沓摊开来,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银元在烧纸上一下一下地拍。当时我还小,只觉得好玩,并不知道是在给死去的先人们打纸钱(听说打纸钱必须过了河才能打)。打好了纸钱,我们在山峁上找寻祖坟烧纸。大概有十几座孤坟东一座西一座地埋在这荒山野岭的不同地方,我记不住它们具体哪一座是哪位祖先的,只记得爷爷和奶奶的坟。爷爷的坟埋在一个很平坦的地里,左右有同祖的两三座坟相伴,圆圆的坟顶上长满蒿草。爷爷去世时父亲才两岁。奶奶的坟则埋在离爷爷的坟大概有半座山那么远的一个堿畔的下面,坟看上去很大很大,上面长满枯萎的狗尾草和蒿草。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把爷爷和奶奶的坟埋在一起,后来问起过父亲,他说当时埋坟时要埋在自己家的地里,而且还要请阴阳先生看风水。黄色的纸、白色的纸点着后呼啦啦烧的很快,黑色的纸灰被风吹得打着旋儿飞向空中,飞的很高很高。大哥虔诚地在坟头上插上香,把油饼之类的东西掰成碎末撒向坟的周围,然后向坟上洒了一些酒,最后带领我们磕头作揖,就算烧完了纸。烧完纸又得往回走。我双手冻得通红,走那么远的路当时一点不觉得累,一路上蹦蹦跳跳地玩,嘴里唱着一些不成词不成调的“歌”。(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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