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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由远而近的心疼

2020-12-10抒情散文春江花月夜
由远而近的心疼春光明媚,油菜花黄。田野,平畴,树木,村庄,人家,小镇,县城。大盘烧鸡,苗苗扯面,科技书店,黄河人家。平房,高楼,大门。天赐百福,紫气东来,家和万事兴。思绪也象这车窗外的风景一样,杂乱无章。天气不能说不好,行程不能说不圆满。但
    由远而近的心疼   春光明媚,油菜花黄。田野,平畴,树木,村庄,人家,小镇,县城。大盘烧鸡,苗苗扯面,科技书店,黄河人家。平房,高楼,大门。天赐百福,紫气东来,家和万事兴。思绪也象这车窗外的风景一样,杂乱无章。   天气不能说不好,行程不能说不圆满。但我还是心疼,象每次离开那样。   去山西看小姑是迟早的事。原本正月就应该去的,但天气不好,还有心绪不静,就作罢了。忽一日表妹打来电话,说小姑去西安动手术,还是因为胆结石。花了一万多元,看我最近能不能过去一下,和她一起去找找孙蒙,让孙蒙为小姑解决一点医疗费。
  其实,若不是孙蒙,我早去看小姑了。孙蒙,是我的一个心理障碍。二十年前,我在未城读书教书,在姑姑家住了五年。因此我对姑姑,就有一种不同于一般的亲情。在那里我又认识了孙蒙,结下一段生死情缘。调回家乡后,我们很少见面了,只是还互相想着。有一次,孙蒙来信说,他当上医保办主任了,姑姑家有什么事,尽可以找他。但一直也未找。现在,需要他帮忙,还是绕不过去。   3月25日,我和哥哥从县里起程,坐车往三门峡。我们决定在三门峡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去未城。这样第二天不至于太紧张,我们可以消消停停。晚上七点到市里的家里,我要带哥哥上街吃些饭,但他说不习惯,我就在家里煮了汤,又上街买了馍,就着咸菜凑合了一顿。晚上哥哥住在老公的书房里。哥哥说,这房子就可以了,不用掏钱,又避静,象都市里的村庄。何必急急慌慌买房子呢?要是所有的民工都能住上这房子,那温家宝还着什么急?我们笑。   3月26日早上九点,我和哥哥坐上去未城的车,一路顺风,上午11点多就到了未城。到了姑姑家,休息吃饭。姑姑的精神还不错,比我想象的要好。带着手术后引流的带子到处跑,只是不敢吃劲。姑姑是胆结石,手术取出后怕胆管萎缩,所以得引流,等胆管长好,再取掉引流管。姑姑身体不好,身上动过多次刀子,仅胆结石就是第二次了。还有股骨颈骨折做手术等。   吃了中饭稍加休息后,我就用表妹的小灵通给孙蒙打电话。但手机不通,我心里很灰。心想,你明知道我要来,为何关机?又想,星期天,大概是午休吧,怕人打搅,待一会再打。我睡在表弟家的床上,心里想来想去。时间到了下午4点,又打还是关机。我心里有些急,心想,我来就是周六、周日这两天时间,要是见不着孙蒙怎么办?他要老是关机,怎么联系他?错过这两天,他要是出差怎么办?无论如何,我要联系上他。一急也就不避讳什么。我给他家里打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一个声音接住了,我屏一下气,调整一下呼吸,说:“孙主任吗?”对方说:“我爸不在,他去西安了。”一惊,才醒悟,原来是他儿子。儿子多象他的声音啊,儿子就是二十年前的他啊。去西安了?什么时候回来?不知道。糟了,他要是几天都不回来怎么办?一着急又打,我说:“哦,我是东关的,我找他有事。我只有两天时间。他还有其它联系方式吗?”“没有,是这样吧,你到晚上和他联系吧,晚上说不定就回来了。”“那,中吧。”中,就这一个字,把我露馅了。   忐忐忑忑等到晚上六点左右,我又打,这次开机了。心里激动,还得装作很严肃,谁知他身边坐着谁呢?调整一下呼吸,很正经地报名:““我是梦远,你现在哪儿?”“哦,梦远,你来了。一个县领导到西安做手术,我去看望。现在往回走,到华山了。”“哦,那你回来再说吧。”“好的。”   晚上没有打扰孙蒙,估计他回来也是很晚了,只给他发了一个短信:“今晚不打扰了,明天再说吧。”   一夜胡梦颠倒。第二天刚起床,孙蒙电话就打过来了,商量到哪儿见面,最后定为办公室。他说开始走,办公室见。激动,高兴加上着急。好,很合适,我想着也是办公室,到家里老婆孩子一大堆,说不成话。我很快收拾好了,但表妹一等二等不见来,我有点烦,再三催促,表妹终于来了。我带着从家乡拿的一点木耳,表妹拿着一件大礼盒,她要多带,我说算了,只不过是个道具,他缺什么呢?   表妹骑摩托车带着我,向通往永乐宫的劳动局办公楼开。到楼下时,孙蒙又打电话,他大概等急了。三楼,213。终于见着了,有点陌生,有点亲切。他说,昨天回去,儿子告诉他,“有一个河南人给你打电话。女的。她说她是东关的,但我听她说‘中’,不是河南人么?”我笑,“哈,一下子就露馅了。”孙蒙通体胖了些,眼窝也没有原来细长了,戴着一副眼镜,我一时不习惯,他好象一时也从“孙主任”的壳子里出不来,说话中规中距。我心里有些不美。说了姑姑的事,他交待需要哪些手续,两套方案,手续办对了,再找他。两套方案,都比较难。但姑姑单位穷,没有参加医保,只能这样了。   之后就是东聊西聊,说说近况,说说家庭,儿子,老婆,老婆整天打麻将,老婆功劳很大,老婆很厉害。老婆娘家爹得癌症,今天去候马看去了,儿子象他妈,女儿象他。他说想离婚,我说算了吧,二十年前都没有离,现在离婚?笑话!然后又说家史,给父亲过生,又说了同学的现状,谁现在怎样了,在那儿高就等等。   他说,中午请你吃饭。我说我请吧,你买单。都笑。然后又说请谁?他说他交了一个相好的,也四十岁了,有个女儿。叫来你们见见面?我说行,让我见识见识。终于他觉得不妥,说,还是叫几个同学吧。我说行,随你。他开始联系挺杰,还有启宏,还有海平,还有灵霞,还有亚平。由于是星期天,事先没有约,大家都东散西散的,到时候能落实几个还说不定。   然后还是说话。话题很广泛,气氛很亲切。表妹在,不时也插一两句。趁表妹外出洗杯子,他塞给我两张卡,说,我也不给你买什么了,这两张卡,你拿去买点礼物带回去。我说,别人孝敬你的吧?也不客气,接过。每次见孙蒙,我的心里都是蒙蒙胧胧,似梦似幻。似乎就这样聊着,就是永远了。孙蒙拿出一摞照片,我从中间挑出两张,装进包里,从此带在身上。照片很英俊,青年时代的机敏,加上中年的雍容,和潇洒自如。   整个上午,我们就是聊。随后他带我们去后院看他正在修着的豪宅。家俱,尤其是床,很舒服。但我想,关键是和谁睡呢?   中午12点了,我们坐车到永乐饭店。劳动局的对面就是七一小学,未城县的名小学,他说,灵霞,亚平都在这里教书。不错啊,都混到县城了啊。看大门的是当年教我们生物的杨老师,孙蒙问杨老师灵霞亚平的号码,并问杨,还能认出我么?杨老师说,那个那个河南的么,闲什么--。哈,杨老师还能记得我呀?随后我们去吃饭,杨老师也小玩童一个跟着我们去了。   一直等到将近一点,才来了一个挺杰,一个亚平,后来海平和国艳两口子来了,又打电话,最后灵霞来了。二十年前的同学,二十年未见,格外惊喜,三女两男。每个人还是原来的性格。吃饭,喝酒,忆当年,谈儿子谈家庭,悲欢离合。很高兴,也有一丝伤感。同学们都是中年人了,不唯是身材相貌,还有中年人的情态,心态,动作和语言等。那时我们都很年轻,连呼出的气息都是清新的,奔放的,向上的。而现在,我们是中年了。有一种“以什么自居”的派头,以什么自居呢?不年轻了,时间耗过去了,肯定就得到地位了,财富了,经历丰厚了,在这个世界拥有了许多,各占一方,所有就有一种‘自居’的派头。挺杰当了联校长,海平在教委任职,孙蒙依然是万花丛中,一朵最耀眼的花。我说,你今天当老太爷吧,让我们这些学生一人孝敬你一杯吧。挺杰不敢喝,海平不能喝,只有我和孙蒙了,我俩喝得最多,醉眼朦胧。   同学们互相聊着,不时叹息一声。而我的心却跑得很远,想得很多。孙蒙不时劝酒,说笑话,他对我做得很得体,到位。有一种成功人士的自信和大方。但我还是心疼,虽然我知道,我的心疼是没有道理的。说给谁听,除了得到“痴”和“傻”的评论外,不会再有其他的好话。   我想,那时我爱他,爱他的青春,我想用自己的青春吸引他的青春,用我的活力吸引他的活力。我爱他,是明明白白的事。三十岁时,我努力工作,我想大红大紫,想有所作为,想干出成绩,拥有地位。想象着某一天,见了他,气氛如何好,我如何风光,如何光彩。我又想成为一个作家,一个名作家,写出绝世的作品,让他知道我,羡慕我。四十岁的时候,我还这样想。每做一样事,我首先想着是他,想让他知道,我也是不凡的,配得上他的青睐。但现在,我混得不怎么样,我以这样的平常之身,平常之心来见他,如何能让他动心呢?并且也没有了年轻。   我想,我能把青春时代对他的爱,保持到中年时代,到老年时代,直至死。但我有什么理由让他也这样?都什么年代了,这是一个消费时代,一个快餐时代,谁还有功夫和耐心去品尝韵味悠长的情思和爱?孙蒙,他是那么成功的一个男人,一个俗世眼里人人羡慕的成功男人,凭什么让他象我一样对过去怀有深深的忆念?他完全可以享受现在的一切,别墅,年轻女人,还有其它。   这样想了,我就释然了。一起聊聊,谈谈天,甚至打逗嬉戏开玩笑,互相帮忙,尘世里的,最浅层次的交流,皆大欢喜。不也挺好吗?现在,孙蒙,对于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念想罢了。我多少年都不能见到他,书信,电话,邮件都很少。没有他,我依然过得很好,平和的家庭生活,亲切的夫妻关系,庸常的人际关系。有他,也并不能改变我的现状。我该过什么样的生活还是什么样。为什么,他对我有那么大的左右力?一喜一怒,一悲一伤,都是因为他?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三点多,我们散伙。互相留号码。孙蒙坐了挺杰的车往东走,我坐妹妹摩托往姑家去。夜里翻来复去睡不着,很想给孙蒙打电话,问:“今晚,你和谁在一起?”想了又想,又没打。   直到第二天临走,才给孙蒙打电话告别,他说,放心,姑姑的事交给他了。很圆满,很到位,很得体,一切。但我依然心疼,并且很疼。我觉得我的话干巴巴的,孙蒙的声音也涩涩的。   去时怀着祈盼和向往,见时高兴又怜惜,走后怀念,还有受伤。我一遍遍劝自己,时代已走到什么地步,现在是一个疯狂的消费时代了,为什么还要求别人和自己一样,只对一个人用情?保持过去年代那种友谊?孙蒙是一个成功男人,他每天要接触多少人?这么多年来了,他为什么不能去爱许多女人?我们的区别就在于,孙蒙是我的唯一,而我是孙蒙的其中之一。男人是现实主义,我是该死的浪漫主义。   我劝说自己,习惯凋零,习惯失丢,习惯没有爱。
  但孙蒙象扎在我心中的一根刺,永远拔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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