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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母亲的节日

2020-12-08叙事散文海怡
海怡因在外地工作而远离家乡亲人,多少年来母亲节总是不能回来陪老妈过 ,今年因老父亲住院海怡才有幸陪老妈过母亲节。5月14日早6点老妈就起床了,海怡送走去医院给老爸送饭的妹妹,打火烧水给老妈沏好鸡蛋水滴入香油,端碗送进妈妈的卧室,只见床上的被
   海怡因在外地工作而远离家乡亲人,多少年来母亲节总是不能回来陪老妈过 ,今年因老父亲住院海怡才有幸陪老妈过母亲节。

  5月14日早6点老妈就起床了,海怡送走去医院给老爸送饭的妹妹,打火烧水给老妈沏好鸡蛋水滴入香油,端碗送进妈妈的卧室,只见床上的被褥已叠放整齐,老妈已经洗漱完毕在开窗子通风 。见海怡端着碗过来忙说:“妮呀,你妈能自己走动,我去厨房自己端就行,别总伺候我。你爸爸就够拖累你们的了。”海怡说:“妈,我抬腿就到吗,伺候您也应该呀。今天是母亲节,吃过早饭带您去东昌湖走走。”妈妈接过碗笑笑说:“还有母亲节呀。”海怡说是,赶紧回厨房准备早餐。

  坐在餐桌上妈妈开始讲述她的梦......
  自老爸住院离开家后,海怡与妹妹总是尽可能的陪伴在老妈身边,老妈总是怅怅的不说话,有时默默的坐在阳台,有时静静的坐在客厅里看海怡做家务,而给海怡讲述她的梦,却是老妈每天的必说话题——而那是怎样的一些梦境呀,充满了艰辛和酸楚,简直就是老妈过去生活的再现。今天老妈告诉海怡,她夜里梦到了老家的地窨子和织布机,梦见老爸给她往地窨子里送饭。

  那是60多年前的事了,妈妈嫁进我们家 ,上有海怡的太爷太奶,爷爷奶奶,下有叔叔姑姑一大家子,几个小辈的数妈妈最大也只有17岁,最小的姑姑5岁。家里日子过得非常艰难,妈妈夜晚就开始在昏暗的油灯下纺棉花,那白白的韧带从妈妈疲惫的手中一点一点地抽出,一团团无序的棉经过她的抚摸后,就成了有规律的细线,饶在叔叔姑姑抱不住的纺车轮子上,经过好多程序后,妈妈便在地窨子里孤独的一梭一梭的把线织成粗布,变成家里老老少少的衣服和被单,直到40年代爸爸参加了革命工作,妈妈的这种日子才结束,而地窨子和织布机便经常出现在母亲惆怅的梦里......

  早饭后,老妈换上新衣,跟随海怡坐出租车到了东昌湖边,此时游人并不多,只见湖边花红草绿,柳枝在风中摇曳起舞,湖上清风拂面,波光涟漪,小船如织。海怡一手提了马扎,一手牵着老妈的手在湖边慢慢行走,老妈抬手拢了拢被微风吹乱的稀疏的白发说:“这里变样了,好看了。那年和你爸爸来的时候,湖哪有这么大呀,路也没这么平,也没有船。”不记得是哪一年暑假了,我带着儿子回家后,与妹妹一起带老爸老妈来过这里,老妈自老爸不能走动后没有出过远门更没到这湖边来过,海怡知道老妈在思念老爸,以前虽然老爸不能行走,但他天天在老妈身边,她给他喂饭穿衣,嘘寒问暖,现在老爸住进医院已三个月,海怡与妹妹怕老妈担心,一直没让老妈前往医院看望老爸,老妈嘴里不说,而心里的那份惦念和担心是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但ICU病房的环境,那些垂危的病患者对83岁的老妈会带来怎样的打击呢?此时海怡迟迟做不出到底带老妈去不去看老爸的决定。  迎面的风吹到脸上凉爽而舒畅,海怡就这样牵着老妈的手沿着湖边慢慢前行,觉得就像童年时妈妈牵着海怡的手在乡间小路上行走。儿时海怡常在晚饭后与小伙伴们在村外的打麦场上玩老鹰抓小鸡的游戏,玩的尽兴而忘记回家时,就会听到乡间小路上传来的母亲的呼唤,那些呼唤就像夜晚行走的油灯一样朴实而熟悉,虽不像车灯那样照出很远的距离,但油灯朴素的光芒却能深深抵达海怡童年的内心,以至影响到海怡的一生的心灵结构,当海怡顺着妈妈的呼唤扑进妈妈怀里时,妈妈会帮海怡擦擦脸上的汗然后牵着海怡的小手走回家,那种温情常渗在海怡身体各处的细胞之中。那种亲密的轻松就成了行走的乐趣,那高低不一,起伏变化的远距离呼唤和应答其实是一种心灵深处的对应,是根与根之间的亲情辨认。而海怡与母亲的距离却是与生俱来的了——当海怡一点一点长高长大离家后与母亲的距离也就越来越远了,而母亲也一点点地衰老了......   太阳的光照在海怡和老妈身上,天开始热了起来。海怡与老妈走一会,就把马扎放在树阴下,让老妈歇一会,对面来了一个老太太,白发苍苍,腰弯如弓,右手拄了拐棍,她的身旁也有一女子陪伴,当老妈与老太太擦肩而过时,她们相互打量,那老太太笑着说:“看人家没拄拐棍。”老妈笑着答:“我没拄惯。”扭过脸来对海怡说:“我可不拄棍子,像多老似的。”海怡看看老妈心中感动----都83岁了,老妈竟然还不觉得自己有多老。   走走停停,已到上午11点,海怡请妈妈到轩辕饭庄吃饭,老妈说:“别去吃饭店,饭贵。”海怡说:“今天是过节,就要请您吃饭。”说着招手拦车,妈妈只好顺从。   海怡把老妈带到轩辕饭庄,大厅里布置的温馨可人。人还不算多,找了个临窗子的桌子,扶老妈坐下,海怡开始点菜,老妈不吃辣,牙不好,海怡拿着菜单还真犯难,最后要了一盘椒盐虾,一盘日本豆腐,还要点清蒸鲑鱼时,老妈说什麽也不要了,说两个人吃不了这麽多,多了是浪费。海怡只好依了老妈,另外要了墨鱼崽豆腐汤,主食要了半斤三鲜馅的饺子。   菜上齐,海怡把一个个的虾皮拨掉,放到老妈面前的小盘子里,老妈虽然有假牙,但吃起来依然费劲,虾皮去掉了,味道也就不鲜了。老妈说,这虾还不如河虾好吃。妈妈一定是想起了老爸撒网捞的河虾经过她油炸吃到嘴里的滋味,那种滋味已经永远留在老妈的记忆中,今生今世不可能再吃老爸捞的河虾了。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妈妈说汤很鲜,不如给爸爸带到医院里让老爸也喝些。我知道老妈去看老爸的决心一定,海怡也就不再犹豫,饭后带老妈直接坐车去看老爸。   到了医院,走到ICU病房的南门,护士出来,海怡说明情况,人家破例且很热情的把我们引进了ICU病房。因为是中午,病房里的病人都在昏昏欲睡。几个值班护士热情的迎上来打招呼,老妈说:“闺女,这些日子可给你们添麻烦了。”护士说是应该的,并夸老妈身体、精神好。随之把老妈引到老爸病床前,老爸在迷迷糊糊的睡觉,老妈伸出青筋暴露的手,轻轻的抚摸爸爸微黄的脸说:“华他爸,你醒醒,俺来看你了。还认识俺不?”老爸慢慢睁开眼,但眼光游历,好似看不到老妈。老妈说:“瘦了。脸色到是不错。你看看俺呀。”老爸终于看到了老妈,一行浊泪顺脸而下,老妈掏出手绢帮老爸擦掉眼泪说:“不哭,好好在医院里治病,俺在家等着你回去。”海怡把老爸鼻子里插的胃管指给老妈看,告诉她,老爸吃饭是用针管通过那根管子打进胃里的,老妈眼里有泪光闪现,看看老爸割开的喉管问海怡:“要是堵上就没命了吧?”海怡点点头,妈妈说受罪呀,但老妈的眼泪始终没有流出来。   护士来摧我们离开,老妈双手捧起老爸的脸再次对老爸说:“华他爸,你休息吧.俺走了,回家等你。”然后对护士说:“你们辛苦,多操心吧。”护士说大娘放心,一会我把你们带来的汤给大爷打进胃里,妈妈点头致谢。   在我的搀扶下,妈妈慢慢的走出ICU病房,坐到出租车里一路无语…… 2006.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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