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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麦黄时节的思绪

2020-12-08叙事散文茌山石
在我们鲁西,麦子是熟悉而亲切的植物,就像哺育我们成长的母亲,和蔼而慈祥。家乡的黄土地,注定是生产麦子的温床,捧一把泥土在手里嗅一嗅,总是母亲乳汁般浓浓的麦香味。到了农历五月,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金灿灿的麦浪,在白花花的阳光下,尽情展示着丰收
   在我们鲁西,麦子是熟悉而亲切的植物,就像哺育我们成长的母亲,和蔼而慈祥。家乡的黄土地,注定是生产麦子的温床,捧一把泥土在手里嗅一嗅,总是母亲乳汁般浓浓的麦香味。到了农历五月,一眼望不到边的田野,金灿灿的麦浪,在白花花的阳光下,尽情展示着丰收的旺景与喜悦,那是乡亲们一年中最忙碌、最劳累,也最高兴的季节。   而在我的心中,麦子也是陌生伤感的一个字眼。六十年代生人的我,十八岁之前吃过的麦子简直能查清麦粒,即便吃玉米饼子也是后来的事情,那时吃得最多的是高粱饼子。没经历过那个年时代的人是很难对麦子有切骨的感受的。   记忆中最早的饭食是用棉籽皮做的窝窝头,苦涩坚硬,毫无滋味,我们不懂事的孩子,常常是流着眼泪,在家长的训斥声中不情愿地强行下咽。后来能吃上高粱饼子了,感觉生活比过去踏实了许多,好像生活中的恐惧与无奈顿然消弭,每到吃饭的时候,再也不用流泪了。   母亲常将高粱面和玉米面掺和了,再用酵面头发起来做成馒头形状的食物,虽然吃起来发散,但因其手感柔软,给人以赏心悦目的感觉,不像传统的高粱饼子、玉米饼子那样干涩生硬,在我的心目中这便成了那个困苦年代里的上等主食。   每当高粱成熟时,你看吧,株干粗而矮的、高而细的,威风凛凛,成方连片,青纱如账,浩然激荡。那时节擗高粱叶子是我们孩子最热衷的活计,一人几垄,唰唰唰,小半天便能蓝满筐盈。剩余的时间便是满地里捉迷藏,一般是分成敌我双方,像当年打鬼子那样,青纱账里摆龙门,快活至极,那分困苦年代乡下孩子特有的生活乐趣,至今让我怀想。   现在思虑起那段特殊的集体时期,同样的黄土地,却从没见过长成今天这样广袤无垠茂盛茁壮的麦子,这恐怕不单是缺肥少水所使然,更重要的也许是人的思想意识出了偏差,好像那时的人们吃了麦子做的面食就会产生不良的腐朽世界观似的,故而一再倡导大种特种高粱。我的这分不无演绎和调侃的想法至今还有,虽然当年的我对高粱还是颇有一番感情的。   如今吃高粱饼子的时代已经过去了,种高粱的时代好像也过去了,在鲁西,你不会再看到大片的高粱地。其实我并不能说清当年大面积种高粱的真正原因,也许真的只是因为高粱对肥水的要求较少,才在那个红色而赤贫的年代应运而生,并非像我想象的那样种高粱会和政治有关,如果有了充足的肥水,鲁西人钟爱的还是亘古不变的麦子。   我刚参加工作那年,赶上土地承包到户,农户可以自主选择种植作物,也不再担心冒富会割尾巴。农民有的是力气,也不会惜力气,没钱买化学肥料,自家的农家肥照样管大事。政策落实的当年,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麦子的大丰收,自此家家户户便能终年有馒头吃了。人世间有多少奇迹不是劳动人民靠双手创造出来的,但这回关系民生的麦子奇迹却是因为政策的解绑而一蹴即成,多少又不得不让人作深刻反思。   当时我曾就种麦子专门请教过父亲,因为我感觉麦子对肥水的要求也不是很高,为何前几年人们就不能像种高粱那样把麦子种好,使大家早几年吃上面食呢?爱动脑筋的父亲当时好像给我讲了一大通农业知识也没给我讲清楚什么。长年累月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亲,他怎会懂得政治与麦子的关系,他怎会知道脚下的黄土、黄土上的庄稼,以及种庄稼的他,也都属于他至今还不能完全理解的政治这个字眼呢!   自此,每年的麦收时节,我都要回家帮工。那时年轻气盛,家中割麦子时,我常常是头镰。将顶着沉甸甸麦穗的麦茎,用镰刀拢在手中,沿底部猛然用力一割,刷拉一声,那麦子顺势倒下。如此继续下去,像完成一件久违的艺术品,辛劳中充满慰籍与兴奋,这份殊异的感受如果你不曾经历无麦子的时代,无论如何你也不会别有一番身心愉悦的真切感受的。   像我们这些六十年代过来的人,大多在少小时候缺少像样的营养,以至个子普遍没长到应该长到的高度,不像今天的孩子,单说个头就多有超过父母的。而反观周围正处于四十岁左右的我们那代人,却别有一分坚强和成熟蕴积在大家身上,正是社会的中坚力量,可这其中饱含了多少一言难尽的酸甜苦辣是是非非啊!不知是社会仍再考验我们,还是历史在创造契机完美我们。   说来有趣,我上高中时,吃住在校,先是吃高粱饼子,后是玉米饼子,等到毕业高考时,一百多人仅考上我一人。而当时学校里唯一常吃馒头的一名女同学,非但当年没考上学,连复两年学仍是名落孙山。再后来,我参加了工作,有了业绩,长相也没因为曾经的吃玉米饼子而对不起大家,一度还成了小县城的名人加帅哥。而那位吃馒头长大的女同学,却并未出条成一位大美女,以至不无遗憾地下嫁给了她以前决不会在意的我,这可是上学时让我也万万没敢想到的,不知命运的这分幽默于我于她是喜还是忧。   高粱、玉米的年代无论如何已经过去了,麦子成了时代舞台上的主角,麦黄时节,站在麦浪的边沿,瞻前顾后,抚今追昔,遥远而切近的思绪也便化作了眼前的穗穗丰盈,迎风高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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