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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家在北方之北

2020-12-07叙事散文天天笑

家在北方之北二十多年前……呵呵,我终于开始用这种口气来叙事了。这是我曾经羡慕的口气之一,很沧桑很丰厚很从容不迫很还有什么什么的,当然叙述者不需要老得像《泰坦尼克号》里面皱皱巴巴的露丝。二十多年,想起来是多么长的一段路呢。就是当时到达那段回
家在北方之北   二十多年前……   呵呵,我终于开始用这种口气来叙事了。   这是我曾经羡慕的口气之一,很沧桑很丰厚很从容不迫很还有什么什么的,当然叙述者不需要老得像《泰坦尼克号》里面皱皱巴巴的露丝。   二十多年,想起来是多么长的一段路呢。   就是当时到达那段回忆也得从遥远的地方开始出发。   我的家在北方之北。   我喜欢这样有些玄的表达,留下了想像和吹牛的空间。   那里有中国唯一注入北冰洋的河流,河里有美丽的红鱼,有狗熊出没的深幽的原始森林,有长着金子终年积雪的山脉,有忧郁的白桦林和粗犷的淘金者……那里还有我。

  对着中国地图你该找着我了吧,是啊,就在一唱雄鸡天下白的那只大公鸡的尾巴尖尖上,阿勒泰是也。

  冬天,风从西伯利亚远道而来,裹挟着雪粒子在窗外整晚上拍打着低吼着,躲在被窝里妖精巫婆地浮想联翩,睡着了还在童话的世界里英勇搏斗。清晨背着书包推开房门,北风清冽,冰块一样划在脸上,顿时神清气爽。雪深的时候可到膝盖,早起的鸟儿早已在路上踏出了脚印,深一脚浅一脚跟着走就是了。   天蓝蓝,雪白白,脚下咯吱咯吱响着,时间来不及了,一阵快跑,呼哧呼哧吐着白气像一列小火车。眉毛、睫毛、腮边的头发、围巾都结上了霜花,脸也红得像春花。

  就在我小学五年级的这样的冬季,我的父母亲想家了,想他们的父母兄弟了,他们的父母兄弟还在洞庭湖以南。

  先坐三天的汽车到达我们的首府乌鲁木齐,稍作休整,再上火车,好像是四天四夜吧,当时叫直快,大大小小的站都要停,真是坐得天昏地暗,感觉把半个地球都跑完了,之后又是汽车,终于到了一个小呀么小山村。

  村子离毛主席的家乡很近,离外面的世界很远,这里有我一个叫大姨的亲人。和亲人聊了很多,母亲又见了一些同学,其中一个还是本地小学的校长。有点即兴似的,母亲让我到那学校里上几天,别因为她探亲误了我的功课。

  我战战兢兢地又前呼后拥地进了一间教室。

  是新疆来的,新疆人……这一定是小学校里的一条大消息,连窗户上都爬满了人头。

  新疆啊,遥远遥远的新疆,穿着花裙子的新疆,会抖脖子耸肩膀的新疆,骑着马放着羊唱着草原牧歌的新疆。

  她们问:你在新疆不是穿这种衣服吧。

  他们问:你在新疆都是骑着马上学吗。

  她们问:你们是住在帐篷里吗?

  他们问:你们总去打猎吗?

  面对着同学们极大的热情,我有些害羞,还有些惭愧,偷偷地觉得自己不够新疆,在我的周围,都是一样的汉人,不同的是我的父母是湖南人,我们的邻居是山东人和河南人,我们的老师是来自上海的天津的知青,我的一个好朋友的父母是泼辣的四川人,我只会说基本标准的普通话,不会说卷着舌头的维族话,也没有一头小辫子……新疆多么灿烂啊,我在那灿烂之中呆了十一年,搜肠刮肚也只能唱一首开头是“库尔班老爷爷,赶着毛驴去进城……”的歌,似乎勉强带一点他们想像的新疆的味道。

  天天上学放学,都有大批的孩子等着我一起走,一群人山高水低地蹦蹦跳跳来来去去,我说什么都有兴趣浓厚的听众。

  “雪下得大的时候,门都堵掉了,先要挖一条通道人才能出来……”哇,大家很超前的“哇”一声,他们的想像中,我一定像一个爱斯基摩人,戴着狗皮帽子,坐在狗拉的雪橇上,在雪地上飞驰,白桦林在两侧飞速向后闪过……至于背景音乐,应该是《铃儿响叮当》吧。

  “那些树,要两三个人才能合抱住,有些树洞好大,里面可能还坐着狗熊……”哇,又是哇。说这话时,我是看到了一丛竹子,一丛真正的竹子。这种修长而美丽的植物,只能由温柔的江南的风吹拂着,在我的想像中,旁边还应该站着宽袍大袖的屈原或者李白吟吟哦哦的。那些可能看见屈原或者李白的同学不在意这些,他们更关心狗熊。其实,截至那时,我是只见过树洞,也没有见过狗熊。

  一两个星期后,我们从湘北又到了湘南,这是父亲的家乡了,在他们探亲结束后,我被留下来上学。一段明星生涯从彼处结束,又从此地开始。在本地说的像外国话一样的方言中,我的口音得到空前的重视,班主任老师交给我一项重要的任务,专门在课前老师进教室后,喊“起立”、“敬礼”、“坐下”。这本来是班长具有标志性的职能之一,我当时好像也忘了想老师这样做班长会不会有什么意见,也就麻木不仁地接受了。

  按照讲故事的习惯,该说“直到有一天”了。   直到有一天,我上课睡着了,好像是政治课。   政治老师像她的课程一样,是个严肃的人。看到一个酣睡的学生大为生气,她把我从睡梦中惊得站了起来,开始了漫长的批评,她选择了无数个出击的角度,最后总结陈辞:“看你还是喊起立的,怎么也是个班干部吧,我希望……”哦,我终于泪潸潸而欲下,冤枉啊,我只是个群众,一个喊起立的群众,这样高标准的要求不是我应该承担的……   记忆中的眼泪在记忆中已开成了花朵。   家在北方之北,偶尔落到了长江以南,像一片云的影子落在水面上,远远地打量,近近地接触,嗅到了不同的山川不同的气息,才明白了候鸟,急雨劲风中南来北往,实在是为了多少看不够的风景和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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