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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鸟吊山的雾

2020-12-05抒情散文shishi2002-91
鸟吊山的雾杨友泉车出洱源县城一路往西,就有哈达一样白的带子从车轮下一直往远处的青山那里扯。在这样的带子上走,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带子两边是望不到尽头的绿,那是些返青不久的秧苗。它们也在走,正一步步从嫩绿走向墨绿。我不知道我坐的车是不是挡了它的
      
         鸟吊山的雾
                  杨友泉   车出洱源县城一路往西,就有哈达一样白的带子从车轮下一直往远处的青山那里扯。在这样的带子上走,有一种飘逸的感觉。带子两边是望不到尽头的绿,那是些返青不久的秧苗。它们也在走,正一步步从嫩绿走向墨绿。我不知道我坐的车是不是挡了它的道,车已经够快了,但我还是觉得一种美好遮住了另一种美好。   车很快就离开了不断更迭变幻的田野,朝崇山峻岭里奔。开始还从灌木林里看见远方的天,被树枝切割得东一块西一块的,像一丘丘田,像一块块山地,长出些深深浅浅的蓝苗苗,翁翁郁郁地生长。有几朵比棉花还白的云,也在那里迴游,仿佛等谁的手采摘。鸟清脆的叫声就弄不清是在天上的梯田边,还是在人间的林梢头。不过很快,车窗外的灌木好像一下子就长高了,高得无法从车窗里看见它们的头顶。这些高了粗了的林木站在窗外,一下比一下威武雄壮起来,目光也一点比一点峻朗,车慢了下来,我感到窗外的森林正冷冷地盯着这个入侵者到底要钻到哪里。林木清峻肃穆,身子骨里还带着种森冷,脸上透着股森严,口里哈着森气。我这才恍然大悟,这就是森林的巢臼。这样的路像是受不住这样的森严,受了惊吓似的,突然暗了下来,瘦了下来,疾疾地往林柯子里钻。我这时候也找不着南北,依它沿伸,反正它往高处去,有一个高度在前面等。   这个高度是被一头雾揭开的。七月,盛夏,大雾裹持了山峰,森林,山道,只剩一辆中巴孤零零地泊在雾央。整座大山只剩下它了,大山溶化了,森林,山道溶化了,我不信它们溶化得这样快,睁大眼睛一看,果然看见了还没有完全化完的山影树影和路影。刚才还汙如雨下,现在却大雾弥漫,炙热难耐的盛夏里沐浴这场大雾,一是惊喜,突然浸泡在乳白色的汁液里;二是荣幸,有这样一场大雾自天而降,这是天造宏福。   这样灵异的白雾有一个凄美的传说。郦道元的《水经注》里有过记载,说鸟吊山因百鸟朝凤而得名。传说鸟王凤凰死于鸟吊山,百鸟每年都不远万里前来凭吊。这个习俗一直保留到今天。也有人说,是鸟飞越鸟吊山时迷了路,在白雾中迷失了方向,它们便栖息于此,等待迷雾散尽,辨明方向再往南迁徙。有人就在此时点燃篝火,百鸟误认为是太阳晕光,争先振翅,竟朝篝火扑去,瞬时命殒火场,猎猎的火焰在羽毛上舞蹈,形若凤凰再生。后来有人用网候在篝火旁,一网下去,就能捕住成百上千只。最后,一只鸟把一个捕鸟人的眼睛衔走了一只,自从这个事件发生后,人们似乎重又看清了鸟吊山的灵异,再不敢用篝火捕鸟。
  白雾也有自已的尊严,那尊严就是它的灵异,这灵异是飘忽不定的,是不可确定的,但它却涵盖着一切。超过了一定限度,它就会呈现出来,就会显示出来。如果人们是发自内心的敬畏它,崇拜它,它就会显示无与伦比的吉祥和瑞兆。   这就是我们越过鸟吊山,俯瞰炼铁乡时,眼前所呈现的一张从天上铺向人间的绿色巨毯所蕴含的寓意。   这时才明白,方才的白雾就是为了擦亮每个人的眼光,洗净每个人的心灵的一种签证。   地上的所有绿长出来了,天上的绿也掉下来了。绿在流淌,在奔驰,在翻涌,更多的绿在汪洋着,在轻轻地推着波浪前行。从触着天边的山顶一粼一粼地推向谷底,推向谷底的黑惠江,好像绿从天上下来,要从那里淌走。银灰的船一样泊在汪洋中的就是村庄了,它好像也是绿的一部分,是绿的另外一种形式,是绿的刨开的一块根或者裸露的一绺枝。   绿也有这多色彩,嫩绿、墨绿、油绿、钻石绿----或者它们本身就有悦耳的名字,苔绿、草绿、祖母绿。它们却有着一个共同的特质:闪耀着逼人的生机。这样闪耀着的生命可以连通所有的生命,可以唤醒包括石头在内的所有异类。   绿也有这么多的姿势,漂荡的、游动的、流淌的、孑然的、林立的、交谈的、醒着的、熟睡的、倚着的----它们的姿态是颂扬的姿态,它们的生命一边惬意地颂扬着,一边滋滋地劳动着,它们把生长繁荣的劳动通过惬意的颂扬表现出来,它们是把劳动诗意地融化进了惬意的颂扬,它们是大地上最生动的劳动者。绿是真正的智者,它把这样巨大的难题通过一个简单的姿势就轻而易举地表现出来。   来到山腰,这些云雾也缠到山腰。却变了另一形态,下起了雨,雨珠子一样触到了绿,就溶化成了绿的形状,沿着草叶淋成了草,沿着树叶摊成了树,沿着屋顶上的瓦片湿成了瓦。整个干净的山坡被雨水洗得更加整洁,静穆,像是一种神圣的濯洗,洗出了包含在大自然内部所特有的那种佛性。接着,这帧巨大的绿毯子仿佛清醒了过来,每一种植物都朝圣一样朝着空气中的蓝生长,朝着空无一物的天空生长。   不久,我们来到一家奶牛养殖户。主人叫张培荣,一家五口人养了四头奶牛,三大一小。奶牛毛色发亮,神态悠闲,体格强健。主人把牛从厩中牵出,放置在光线较好一些的牛栏旁,然后抱出一撂草,我看清了,这些草就是从鸟吊山一路铺陈下来的那些草。这是一些从天上铺向人间的草,是天上的云雾,降临在鸟吊山峰顶上,鸟吊山的峰顶再把这些云雾酿积成雨露,最后把这些雨露洒向山麓,洒向人间。这样的雨露一次次让绿超越自已,绿得惬意,绿得洒脱,绿得让人敬畏!
  听说这个村里养奶牛的人还不多,但我相信这里的奶牛会很快发展起来的。因为鸟吊山上的云雾是上天赐与的,那些奶汁一样雪白的云雾酿成的雨露,哺育出来的巨大的绿色也同样是神奇的,这是任何一个地方无法比拟的。
  回来的时候又经过鸟吊山山峰,那些弥天大雾又一次把山峰吞没,把森林和道路呑没,但我在暗暗祈祷这些云雾来得更浓些更白些吧,因为它已不再只是云雾,它已经和那些企盼的目光有关。这样想着,我又下意识地吸了两口,云雾里似乎真的溢出了一股淡淡的草香,一种薄薄的奶味!
          2006.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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