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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流经内心幽暗的河流

2020-11-30抒情散文江南行
流经内心幽暗的河流1薛河自东向西注入微山湖腹地 。薛河冲刷了周围的泥沙,泥沙沉积了河流的历史。河水卷着泥沙不停地欢唱,泥沙裹挟着日子深陷河底。当我的祖先从山西洪桐县迁居到此,就再也未曾离开过。河流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平凡的日子,祖先们在此建筑房
        流经内心幽暗的河流              1   薛河自东向西注入微山湖腹地 。薛河冲刷了周围的泥沙,泥沙沉积了河流的历史。河水卷着泥沙不停地欢唱,泥沙裹挟着日子深陷河底。当我的祖先从山西洪桐县迁居到此,就再也未曾离开过。河流见证了一个又一个平凡的日子,祖先们在此建筑房屋,辛勤耕作,娶妻生子,最后化为黄土长眠于地下。他们用一生去建构一个梦想,直到生命的终结,他们也曾无数次地眺望过眼前的这条河流,也曾怀有青春的激情和憧憬,但遗憾的是他们却一直未曾走出这片土地,生老病死在自己建构的世界里,儿孙们继续用毕生的心血耕种着他们用一生翻过无数次的田地。   曾祖父老死在老屋里,祖父老死在老屋里。父亲捡拾时起祖父留下的镢头,继续用他毕生的心血翻阅着这片土地,忘情地想把一页页流逝的日子找回。   土屋拆了,盖了瓦房,木窗换了,变成了铝合金门窗。但不管时空、人事物事怎样地变换,我想那透越窗子的目光,一样是充满着幸福的憧憬和期待……河水不停地流淌,在视野尽头慢慢消散,思绪也会随之飘散。   外面的世界对我还有我的祖先来说,一直是一个谜——一个终其一生也无法解开的谜。就像我们的生活,就像眼前的流水,它有自己不为人知的远大报复,它从不肯轻易在一个地方靠岸,它的目标是远方,没有岸的远方。   父亲没有走出他的田地,作为他理想的延续,我开始了自己艰难地跋涉。   不安定的目光,一次次在薛河上打起涟漪;沉静幽暗的河水,一次次在我心间流过。承载着我无上光荣梦想的思想之舟,开始了它的航程,它一个人不甘寂寞地抗争。
          
             2   十八岁前许多个中秋节,我们一家人都会围坐在院子的石凳旁,推开木门,让河水托着刚刚升起的圆月闯进来,亲情在温柔的月光里慢慢发酵,温成一壶浓香,在彼此心间传递。   每年的此刻,我们都会怀着一颗无比虔诚的心,对过去的日子作一翻总结和检讨,同时也对来年的生活,作一个美好的展望。
  记得那年,我费了好大的劲才考上了当地唯一一所重点中学,父母在圆月下为我庆贺,那晚的月饼特甜,那晚的河流,特美。那时的父亲,无所不知,是我精神的指引。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原来无事不通的父亲,目光变得越来越短浅。我开始对他怀疑,听不进他的话,甚至有时还会和他对着干。他气愤,伤心,责骂我,鞭打我,但这无济于事。我脾气倔强,认为自己是对的,父亲才是错误的,他越是打我,我越是迎头而上,不像其他的孩子,父亲只要作出拿东西的动作,他们早已跑得远远的去了。这时,大人也不会再计较那么多,气自然也就慢慢消了,但我却往往不能自已,非要争辩出个是非曲直来。   我和父亲的矛盾越来越大,天真地以为他不爱我。我们疏离,我们生分,我愤怒,但又束手无策。我失望,但又不得不依靠于他。   那几年的圆月,也在争争吵吵中过去。   但是反叛的我,在现实生活中往往栽跟头。由于成绩不理想,我没能考上梦寐以求的县高中。我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大多同学回家务农,少部分参了军,我都想放弃,但父亲硬是不允,他竭尽所能,让我复读。终于在第二年,我考上了高中。   在读高中的时候,由于离家远,我要住校。父亲经常骑着自行车到学校给我送钱送衣。一次几十年不遇的大风雪,来得太突然,我没来得及从家里带棉衣,在教室里冻得直发抖,眼巴巴地幻想着要是有人来给我送棉衣,那该有多好呀。   路上的积雪没过膝盖,父亲顶着风雪,一路上不断地跌倒,爬起;跌倒,爬起。当我从满是伤痕父亲的手里接过用塑料袋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棉衣时,我的眼睛潮润了。当我再次看着拉着地排车赶集的父亲,当我再次看着他朴素的着装,满是茧子的老手,当我再次接受他带着体温的钱,当我再次看到他满是期待的眼神时,我才发现,我默默无闻,任劳任怨的父亲,他对我爱得是那样深沉,而我却一直在误解着他,我感到非常内疚。   功夫不负有心人,我终于走出了祖祖辈辈生活的这片土地,走出了父亲期待的眼神。当我的户口本上赫然印上非农业几个字时,父亲笑了,满是骄傲和自豪地笑了。   那年的中秋返家,从不下厨房的父亲亲自做了几道菜,并破例让我和他一同赏月饮酒。我仿佛看到一个踌躇满志心灵,对未来美好生活充满了向往。   但幸福是暂时的,随后的痛苦却伴随终生,成为难忘的记忆。在我耗费掉不计其数母亲的煎饼,父亲的钱财后,我在光荣地毕业后即失了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无产阶级。大专学历,没有赶上国家统一分配的末班车。   在经历了无数次的选择与被选择后,我换了一份又一份的工作。没有土地可以耕种,没有房子可以居住,没有编制等着我进入。尽管我工作很努力,尽管我表现很出色,但终究逃不脱一个合法但不合理的临时工身份。   中学时,回家务农的同学,大都盖上了新房,并娶了妻生了子。当年那些当兵的弟兄,月收入也早已千儿八百的。   我迷茫了。是我的选择错了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微薄的收入只能糊口。我只知道祖母没有吃上我买回的食品,没有住上她向往的城宅,没有亲眼看到孙媳妇,就带着遗憾永远地离去了……   在很多时候,我竟不幸地成为啃老族的一员,带着良心的谴责和万般无奈,我从父亲手中接过了返城的车票。生活真会和人开玩笑,这时的中秋节,更多的是焦虑和怀疑。父亲深深的叹息,母亲茫然的眼神,是那样熟悉。河流静静地流淌,不知掩藏过不知多少忧伤的眼泪……   后来,我花尽了父亲所有的积蓄,在城里买了二手房,娶了妻,并还让父亲欠下一屁股债务。我没有储蓄,没有住房公积金,没有银行贷款要求的条件,唯一能依靠的只有父亲。   我们奋斗一生,甚至几代人奋斗好几生,就是为了得到一些人生下来就有的东西。人生之荒诞,没有比这更甚的了。在更多的时候,回过头来冷静地想想,原来无所不知的父亲,开始变得愚昧,变得荒唐迂腐,到后来又是那样的睿智,沉着。也许这就是人的一生,一个轮回,我们现在,乃至以后也将重复他的道路……   我越来越害怕过节,越来越害怕面对善良的父母……              3   薛河兀自流着,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我想我只是河流中的一颗砂粒,这也许就是一种宿命。一条幽暗的河流总会在不经意间,敲打着你柔弱的心扉,让你疼,让你痛,让你怜,让你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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