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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父 亲 与 农 具

2020-11-29叙事散文一丁
父 亲 与 农 具父亲和那两头牛在早晨柔和的光芒下构成了一幅朴实而优美的画面。父亲吆喝着牛犁地的剪影天人合一,那姿势悠然自如,仿佛是在大地上行歌。老牛被沉重的犁头和粘湿的土拖得步幅蹒跚,已经疲惫不堪。父亲扶着犁吆喝着牛,在回牛时勤快的用脚擦
         父 亲 与 农 具   父亲和那两头牛在早晨柔和的光芒下构成了一幅朴实而优美的画面。父亲吆喝着牛犁地的剪影天人合一,那姿势悠然自如,仿佛是在大地上行歌。老牛被沉重的犁头和粘湿的土拖得步幅蹒跚,已经疲惫不堪。父亲扶着犁吆喝着牛,在回牛时勤快的用脚擦试着犁头的泥土,那不锈钢的犁头发着铮亮的寒光。父亲手中的鞭子举得很高,可他那神气分明写着呵护和痛爱,好农人是舍不得打牛的,因为牛是他忠实的联手伙伴,是农神。父亲那古铜色干瘦的脊梁在灿烂的阳光下触目惊心的流着如水泼雨注的汗帘。牛的消极和人的沉闷一样凝固在空气之中,天上没有一丝儿的风。黑黝黝的土地在父亲的身后翻卷着泥花,他犁过的地总是那么平整、绵软,就象亮汪汪的海绵床垫。对于所有庄农的好把式来说,他们每抄起一样农具就该象父亲一样自然、舒畅、潇洒和随心所意。   农民的日子就在犁头、铣头、镰头、锄头和镢头,有营生的日子就过得踏实和快乐,有种光阴如梭的感觉。父亲是一个闲不住的老人,他常说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清闲对他来说似乎是一种罪过,总有一种浪费光阴糟蹋钱财的感觉,所以他老人家每每闲下来时,就会去精心的擦试各种各样的农具,那每一件铮亮如新放着喜人光芒的农具,对他来说都是一件件心肝宝贝,因为那确实也就是农人从地里刨食的手。农人是离不开农具的,就象鱼儿离不开水,植物离不开阳光一样。   父亲也常说:“人误地一晌,地误人一年”,土地是农民的唯一。而侍弄这赐人衣食的皇天厚土的农具对农民来说那就是耧金耙银的聚财宝器。父亲还说:“磨刀不误砍柴工”,所以他在动农上地之前,每次都要精心的拾辍农具,镰会磨得锋利如剃须刀吹毛即断,犁头会除去全部的锈斑,铣、锄、镢头、链枷、木叉、碌碡,以至架子车轮胎的气、四轮拖拉机油箱的油,他都会一一去亲自动手检查。该擦试的一定会簇亮若新,该管理准备的一定会有条不紊,该保护维修的从来都一丝不苟。他老人家一辈子侍弄庄稼、一辈子和每一件农具打交道,但大凡经过他手的农具,把子就不会粗砺,会打磨刮锉得光滑细腻,有一种绵软的质感,许多用久的农具更是象新媳妇的手一样,握着时会感觉特别的舒服亲切。   沉稳、守信、安忍如山的父亲对农具特别衷情,一如他养育的儿女们,他对他们都一样有着一种深厚的眷恋和特别的关照。他倾心的对待每一件农具,似乎是在用整个的心阐释着人生,同时他对土地的倾情更表现得如痴如醉。   父亲呵护农具就一如呵护着他的儿女们一样精心、关爱、无微不至。父亲除了喜欢有事没事的荷着锄往地里跑之外,还有一个雷打不变的习惯,那就是天刚麻麻亮时起床生着了火盆,就着熊熊的旺火熬几盅浓如牛血的罐罐茶,再美美地吸上一锅子辛辣呛人的老旱烟,之后就踏着晨光,在山岚朝霞之中背上背斗去拾粪。尽管现在许多人都只用化肥而不用农家肥了,但父亲却依然执着固守着他的信念。他说那化肥长的庄稼就象没娘的孩子喂奶粉一样,不出坨(方言,指不健康如病秧子),而农家肥就象母乳,那是土地和庄稼的真根基。   父亲是旧读书人,守着祖上留下的四门八窗深庭高墙的古宅子,说这是历史遗产汉民族的千年传统,说那些小洋楼洋媚崇外是拍外国人的屁股帘子舔尻子的事。所以他说什么也不跟我到城里住楼房享清福。在古宅的墙上,父亲挂着一幅一位清末举人写的朱子家训,中堂则是祖父的父亲做督军师爷时自己画的虎啸深山图。桌为黑漆红边的八仙桌、椅为四四方方高大的太师椅,大门的门楼上镂花雕砖写着耕读人家的字样。朋友们到乡下老家玩,常说象进了大地主刘文彩的庄园一样,惹得老人不快。但他老人家却总喜欢在众人面前炫耀他一生为之钟爱的农具,仿佛那许多整齐陈列的农具,就是有人授予他的一枚枚胸章和一本本的荣誉证书。   父亲不喜欢看电视不喜欢电风扇,他只听收音机,只摇他年青时用猎枪捕获的苍鹰翅膀自制的羽毛扇。现代化的东西似乎总是与老人家格格不入。就拿磨杂粮面粉来说,如豆面、荞面、糜面等,父亲就一直坚持要到古老的水磨上去,说那机器磨的面铁腥味重不好吃,还是水磨上磨的面才的道。   在农民家庭里,任什么样的家具都是需要的,扁担拘角劈柴斧、模子脱胚用础子、辘轳皮绳和棒槌,驮鞍鼻圈与弥绳,绳索扎挂,杂物碎件样样都得备齐全,泥工的瓦刀、泥滗、抹子;木工的锯子、推刨、斧子、锉子;铁匠的锤子、钳子、夹子;电工的改锥、手钳子、电笔,凡此种种,几乎日常生活中所能用到的都缺一不可。因为破损的墙头需要修茸,缺腿少角的家具要修补,风吹雪压断的电线需自己接弥,新式的家用电器也同样需要除尘。父亲的工具箱就是百宝箱,只要是你需要的东西几乎都能找到。   父亲一生深爱着他的农具,晒晾侍弄土坷拉的辛苦,都深藏在他舞弄农具的喜悦里,父亲笨拙而伟大的言辞里常常满是关于农具的赞歌和哲理。耧耙生活如缕麻宁绳的父亲,偶有兴趣也写些农事诗,其中有几句关于农具的部分这样写道: 人生日日处家常,片瓦碎毡需收藏,
若还用时拿不出,一戳一点找满庄。
即如种麦一件事,几样农具排成行,
犁铧耱耙绳搭背,栲栳簸箕拘角头,
庄农家具不备齐,黄金万两土中丢。   尽管现在父亲去了,但他的农具和精神却留着。在父亲用血汗和欢笑编写的农书里,庄稼、儿孙与农具永远是并列的同义词。
父亲,你安心的去吧,我会好好保护你的农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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