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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一位传记作家的人生传记

2020-11-28叙事散文墨园堂主

——传记作家肖凤印象当肖凤老人迈着稳健步伐走上讲坛,端坐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在我眼前并没有众多人所说的那种“眼前突然一亮”的感觉,看到的是一张微现皱纹的脸,挂着岁月的沧桑,略矮的身材罩着布衣简装,短发灰白,在额头、眼角和嘴角处隐约可见几粒老
——传记作家肖凤印象   当肖凤老人迈着稳健步伐走上讲坛,端坐在大家面前的时候,在我眼前并没有众多人所说的那种“眼前突然一亮”的感觉,看到的是一张微现皱纹的脸,挂着岁月的沧桑,略矮的身材罩着布衣简装,短发灰白,在额头、眼角和嘴角处隐约可见几粒老年斑痕。   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老人,就像日常见到站在胡同口正在翘首企盼着儿女的老妈妈,专注的目光里透着慈祥和深情,满怀希冀地看着每一个人,然而,她并没有看见我正在注视着她。   这便是我心中一直牵挂着、盼望着想要见到的《萧红传》作者肖凤老人吗?   大约是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末,我在家乡“作协”的一次会议上,幸运地看见了《曹雪芹》作者端木蕻良先生,那是我以会员的身份第一次参加“作协”的会议。端木蕻良先生坐在轮椅上,被夫人钟耀群推着走进会场。坐在主席台上,他与大家谈起鲁迅时期的作品时,毫不隐讳地述说着自己与女作家、前妻萧红那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述说着当年为了支持萧红故乡呼兰县政府建萧红墓,他深明大义地献出珍藏着的萧红的一缕青丝。   端木蕻良先生情意深重的述说,在大家的内心引起强烈地共鸣。我深深地感到:晚年的端木蕻良,心中依然怀念着萧红。我突然产生一个强烈的想法:更多地收集、整理三十年代被鲁迅称为“当今中国最有前途的女作家”萧红和黑土地培养出来作家端木蕻良的那段感情往事,并暗下决心,找个时间到呼兰县走走看看。   转眼又是十多年过去了,这个想法缠绕在心头。虽然由于诸多原因一直没有实现,却在这期间阅读到了许多端木蕻良、萧红、萧军的作品。端木蕻良的《鴜鹭湖的忧郁》、《科尔沁旗草原》、《早春》等。萧红的《回忆鲁迅先生》、《小城三月》、《呼兰河传》等,记忆最深的就是鲁迅作序、胡风作跋的那篇《生死场》。萧军的《从临汾到延安》、《萧军五十年文集》、与萧红合著的《跋涉》等。同时接触到一些如骆宾基《萧红小传》,葛浩文《萧红评传》等介绍三人之间那段感情经历的作品。在我被作品中描述“萧红在香港身染重病的紧要关头,执意要回到故乡呼兰”的赤子情怀深深感动的同时,也陷入了她与端木蕻良、萧军之间那段“世人很难说清楚”的情感之中。   1996年10月 5日,端木蕻良先生于与世长辞。噩耗惊魂,我抑制不住内心的冲动,一定要把缠绕在心中、没能实现的想法变成实现。   在世纪之交前夕,我怀揣着钟耀群先生根据端木蕻良平时的回忆完成的《端木与萧红》一书,孑身赴祖国北疆的呼兰县城,瞻仰萧红旧居,徜徉在传说中“墓里只有萧红的一缕青丝,萧红的骨灰一半埋在香港,另一半葬在广州”的呼兰县西岗公园萧红墓地,凭吊这位命运坎坷,生命在31岁戛然而止,用短短的9年创作生涯,出版11本文集、留下近百万字作品的抗日女作家。   在呼兰县城朋友那里我得到了一本《萧红传》,作者是肖凤。   在往后的日子里,正是这本书,让我聆听到了主人公洋溢在松花江岸边欢乐的笑声,使我沿着书中缓缓流淌的思想,与作者共同走进萧红的心灵。我知道想见作者肖凤的念头有些奢望,却没有放弃一直顽守着。   今天,肖凤老人就坐在我的面前,目光总是仰视着大厅棚顶的灯光,述说着完成《萧红传》的心迹历程。老人在追忆那段日子:“文学是我的第二生命,我喜欢用我所喜爱的文学来关注人生的命运,我喜欢萧红,我的第一本人物传记的传主选择了萧红。就因为她是一位有着特殊位置,又没有被人们关注的作家。我要为这样的作家立传。”   会议大厅很静,肖凤用自己朴素的感情、真诚的心灵,以朴实无华的语音,牢牢地抓住了每一个人的心。她的目光依然没有离开大厅的棚顶,仿佛那里记载着她所要告诉大家关于她自己和她的“传主”的一切。她的语气沉重,蕴藏着深深的情感,她的语音十分标准,好像一个电视台的播音员。   上个世纪的五十年代末,20几岁的肖凤可以说是幸运的。在北京师范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毕业前夕,人还没有走出校门,就被选定为中央人广播电台播音员的主要人选。这对即将离开校园,步入社会,开始自己新的人生的普通女大学生来说,是一个相当不错的契机,漫漫的人生旅途,等待她的将是无数耀眼的光环。这样的契机对一个大学生来说,毕业后马上就能有一个相当不错的职业,无疑是一千载难逢的,加之电台播音员能在“一夜之间就被亿万人民知道”,这样成名的机遇,是多少人可望着而不可及的啊?   然而,就在电台领导等着她答复的时候,把文学视作“第二生命”的肖凤,为了保持心灵的自由,做出了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到震惊的选择:“我怎么能够舍弃文学?一个要用文字来展示自己心灵的人,怎会去朗读那些用没有情感的文字组成的新闻稿哪?作品被人读的时候,作者得到的是知音,播音被人听的时候,得到的是听众。亿万人民都在收听你的播音,可是有几人会知道你的心灵呢?” 肖凤知道:在那个年代里,我们国家在经济上还处在发展中的地位,但是我们优秀的民族文化,已经伫立在世界文化之林,显示出日趋强大的地位。唯有那里才是自己发展的更广阔空间。

  “忘了我吧!”一个倔强的女大学生,充满着自信地站在电台领导面前。   “你这孩子真是特别!”惊讶的电台领导面对着眼前执着的女孩。   今天,年近七十的肖凤老人,从八十年代初开始发表作品,陆续完成传记文学《萧红传》、《庐隐传》、《冰心传》等一批很有影响的文学作品。   《萧红传》是她完成的第一部传记文学作品。正如她自己所说:“《萧红传》是我以传记这种文学体裁探索人生的起点,对萧红的人生经历发生兴趣,我是从萧红那些自传体的散文作品开始的。”   七十年代后期,肖凤从河南五七干校结束了劳改生涯回到北京,开始接触萧红的作品。作者在作品中所展示出来的文笔清新的风格,机敏捕捉生活细节的能力,坎坷悲惨的身世,直面惨淡人生,奋斗不息的精神,女性身上应有的那些优秀品格,在作品中得到了充分的体现,也成为肖凤为萧红立传的一个重要理由。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理由就是肖凤对萧红的英年早逝,源自骨子里和血液中的深深惋惜之情。肖凤说:“我与萧红一样,在童年就失去母爱,她在《呼兰河传》中描绘出来寂寞童年的情景,唤起了我对童年时光的回忆,在我的心里引起了共鸣。”?   十一届三中全会的春风拂过大地,冰雪消融,万物复苏。为撰写《萧红传》,肖凤几经周折,拜见了许多东北老作家之后,好不容易得到萧军、舒群、端木蕻良等人的住址。从在“什刹海后海北岸的鸦儿胡同”拜见了自称是“刚刚出土的文物”的萧军先生开始,肖凤踏上了撰写《萧红传》的艰难历程。接下来她在北京东单北大街的“北方旅馆”里,拜访了已被平反昭雪、从东北抚顺来到北京暂住的舒群先生;1980年的夏天,《萧红评传》的作者、美国汉学家葛浩文教授来北京访问,肖凤陪同葛浩文先生再次拜访萧军、端木蕻良、舒群、骆宾基等人;在哈尔滨的一次学术讨论会上,肖凤再次见到萧军、舒群、骆宾基、塞克等东北老作家,葛浩文从旧金山飞抵哈尔滨再次访问中国,同时再次与肖凤相见。随着采访的不断深入,肖凤陆续在媒体上发表了独僻建树的随笔散记,根据采访对象的口述资料,逐渐丰富《萧红传》的内容。   1980年国内第一部关于现代女作家的传记《萧红传》正式出版。因为书中真名实姓地写到了萧军,舒群,端木蕻良等人,肖凤把《萧红传》送他们每人一册,倾听他们的意见。   萧军评说《萧红传》时曾经说过,《萧红传》是诸多研究者中“态度最公正的”。有着中国太太的葛浩文先生得到《萧红传》时,幽默地对肖凤说,我写了“一个好女人和三个坏男人”的故事,因为我是美国人,怎么写都可以。《萧红传》写的是“三个好男人和一个好女人”的故事,因为肖凤是中国人“像我这样写就不可以了。”肖凤淡然一笑地回答他:“中国作家的写作态度是与人为善,隐恶扬善。”   在完成《萧红传》之后的日子里,1983年,肖凤又为百花文艺出版社编选了《萧红散文选集》,同年又为中国社会科学院文学研究所编选一册约六十万字的《萧红研究资料》,将能够找得到的国内及海外有关萧红生平的资料与研究成果统编成册。至此,肖凤用了近十年的时间给自己的萧红研究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后,接着便转入了第二本文学传记《庐隐传》和第三本文学传记《冰心传》的写作。   肖凤的萧红研究歇笔了,由此引发的“萧红热”从来就没有降温,仍然有人记得肖凤和她的《萧红传》。1992年,鲁冀先生在《上海文汇读书周报》发表采访肖凤的文章;1992年6月11日北京《文摘报》在六版头条以《肖凤与“萧红热”》为题再次摘发鲁冀先生文章的要点;1992年的8月8日《北京日报》在“北京人物”栏下刊发再次采访肖凤的文章。   “萧红是中国现代文学史上一位颇具个性的女作家,虽然她的创作生涯很短,但是她的很多作品不失为传世之作,她用鲜血书写的自己奋斗之路,在那个年代展现出来的是民族解放之路。萧红的一生是一部觉醒女性的奋斗史,她始终在反封建思想的道路上无畏地跋涉着。她那独具魅力、风格独特的作品,是我们现代文学百花园中的佼佼者,是我们的共同财富。” 肖凤老人语音凝重,目光深邃,情深意重。   《萧红传》用饱含感情的笔致,书写了萧红坎坷的一生。在这本书中,我强烈地感受到:因为萧红的极富个性,才有她不美满的婚姻;因为萧红的极富才华,才有令人叹惋的英年早逝;因为萧红永远的憧憬和追求,才有伴随她一生的颠沛流离和情感波折;因为萧红经历了生活的磨难,才有她创作的动力和源泉。   悄然伫立呼兰河桥头,远眺呼兰小城和流淌着文化意蕴的呼兰河,内心充满了无限的惆怅:中国现代文坛上一颗耀眼的明星陨落了,《生死场》、《呼兰河传》使这颗陨落的明星依然熠熠生辉。今天萧红正从《萧红传》中向我们款款走来,应该说她很不幸,因为她英年早逝;又不能不说她很幸运,因为至今还有很多人在怀念她,这一切都是从传记作家肖凤和她的传记作品《萧红传》开始的,或许这正是萧红一生中不幸之大幸吧?   香港浅水湾安葬着萧红的另一半骨灰,不远处有一尊财神塑像相伴。萧红怎样也不会想到,在1991年海风中,有一个中国女作家来到这里静静地陪着她:我坐在沙滩上,感慨万千,不远处的那尊财神塑像,无论它是否给抚摸者带来财运,总是被人们一次次地抚摸着,有谁知到这里埋藏着一个女作家呢?有谁会来凭吊她呢?   萧红更不会知道这个女作家叫肖凤,那年她刚好53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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