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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原创] 摩托撞人之后

2020-11-28叙事散文安永红
摩托撞人之后车手心急了,车身也就不稳了。一跨上车身,我想的是尽量赶在女儿出来之前到达那儿,即使让我早等十几二十分钟,也不能迟到半分钟失了言传身教的榜样作用。换烟囱时整修过的车,如身强力壮酒足饭饱之后的汉子。浑身是劲,劲藏于内而不外显。声音小
          摩托撞人之后   车手心急了,车身也就不稳了。一跨上车身,我想的是尽量赶在女儿出来之前到达那儿,即使让我早等十几二十分钟,也不能迟到半分钟失了言传身教的榜样作用。   换烟囱时整修过的车,如身强力壮酒足饭饱之后的汉子。浑身是劲,劲藏于内而不外显。声音小,档位低,速度却快。我不敢太快,四档。横穿长方形操场的一条对角线,目标是自东北至西南的后门。   第一个篮球场的南边篮架下,从第二个球场跑过来一个捡篮球的男生,我怕他小学生一样专心于玩而无法顾及身外潜藏的危险,刹车减速,退档至三,鸣号示警一气呵成。我得意于自己车技的人车合一心随意到。人来车往的街上,我都能如鱼在水游刃有余,何况高中生玩球的球场?   就在这一闪念间,我傻了:右前猛跑过来要一脚勾回足球的这个少年怎么没有听到喇叭响?他与刚才捡篮球安然无事的小个少年相隔绝对超不过十米。怎么办?躲不过了!我的大脑在二十秒内虚空一片。我不忍眼看惨象。我的大脑闭上了眼睛。我的大脑里只有玻璃被撞得稀里哗啦的声音。我感觉自己驾驶的是一辆失了方向的小车或卡车,碰飞的就是飞机在空中碰飞的一只飞鸟。偏头转向躲不过,刹车减速让不过,只好往过撞了。人的身材有多宽?一尺多一点。宽不宽?不宽!那么大的一个操场,十厘米宽的轮胎就让不过一尺多的人身,正正的中间,刷,嘭,撞飞了!只听着车头的玻璃一阵响,只看到一个人如一只螳螂一样被我撞飞,撞飞之后又向前滚了三滚,而我的车却稳稳的,没曾偏了一毫的方向,没曾减了一米的速度。滑过十几米我才想到了刹车。车被刹停,我想到的是可否撞死了人。   转身过去,被碰者已被同学扶起。我担心他的肋骨断上几根,更担心他的下身被碰坏,因为这两个部位是与我的摩托相碰的着力点。好像我不害怕碰死人,而是担心把人撞成残废,我用手按按他的两肋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按按他的大腿内侧问他疼不疼,他说不疼。他只是皱着眉头直喊肚子疼。一个学生说,要领到医院看去哩。好像这个学生不是担心同学被撞伤,而是要向我讨个说法或者公道。我说,要看一看哩,你们几个陪上,往医院里走。   我走向摩托的方向,他们跟我而来。我说,你们从前门走,我从后门就来了。建斌好像从地下冒出的土地爷,问我:我也跟上去吗?我说,你跟上!我对建斌的及时出现,已经万分感激了,就象不会游泳落船溺水的人抓住了适时漂来的一块木版。这个小弟果然不同于F和X,重情重义,我没看错。   还没走到车前,过来了骑着摩托的刘某,只是停车淡淡而问,丝毫没有相助的热情和诚意。   出了后门,东侧的路很陡,时有三三两两移步而回的男女学生,加之路面极其凹凸,几次担心刹车失灵我会连车冲到前方低处人家的院里,车毁人亡。我为自己,才感到了一点害怕,似乎我的去医院,只为陪着一个自己的学生看看感冒,而我只是借机以示关心而已。   到了街上,我的被碰得面目峥嵘的车头就有些触目惊心了。我担心碰了熟人走来关心一问,我当以何言相答?没有想好说词,也懒得去想,惟愿不要碰上熟人。   到了县医院门口,没有被碰的学生和搀着他的他的同学,我以为病情突然加重已经送到了急诊室。进去一看,没有,长吁一气,把摩托停至税务楼下马茂才的小卖部门前。想着海玉人际关系广办事麻利足可应付实难应付的局面,可他的电话接二连三地打不通。   学校门外的广场上,伤者在自己走动,只是拧着眉头腰背稍微前倾双手捂着肚子。建斌说,走得急了,手机忘在了办公室。我给去我的手机,他不停地打着电话。   急诊室值班的是建斌的同学。大致一检查,告诉我们并无大碍。我放下了二分之一的心。费还没缴,票还没开,建斌的同学急者去治疗室给伤者包扎了。   原来伤者的左臂肘部碰伤,直流的鲜血遇了贴身的线衣结痂了,虽有洗涤药水和药棉的润滑减痛和麻药的麻醉,但这个十八岁的少年在大夫用手术夹子把伤处粘在一起的衣和肉分离时还是大叫了一声。他的母亲看着心疼,忍着泪花,没有忍住,还是对她可能猜知的孩子学校的老师骂了一句粗话。药水和着鲜血汩汩而流,染红了手术台上的一堆卫生纸。医生先用针管抽出肿包之内的积血,然后用夹子夹着药棉蘸着药水在肉洞之内不停地擦洗。伤口是被前轮胎上面的铁皮车牌铲破成洞的。幸亏车牌朝前的一角在前一天我看到有点弯时没有往直里掰,不然,可能不止肉破还要骨折哩。   我不忍再看。出来买了一包海洋烟,给来了多时的海玉、魏斐、张永亮敬烟。他们都是建斌叫来的。建斌的一个熟人,女的,高挑个儿,容颜似乎姣好,以为是建斌闯了祸,一边问着建斌用不用钱,一边就从包里准备往出掏票子。建斌说了感谢,拿着我给的一百元去了门诊开票。魏斐是给我拿着一千块钱来的。张永亮是他的影子。   妻子听到我电话上平静的叙述,拿着朋友刚从帐号上转来的一千元还款接了孩子也来了。妻子的声音如晚风中的空气一样,格格发抖。海玉安慰我妻:不要紧,从轻处过来了,你不要害怕!是啊,如果碰坏了某一处,如果……我不敢往下假设。我的双腿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抖了起来,牙齿似乎也要跃跃打架。我尽量不说话,以免我的话语中带着的冷气让人听出我的害怕。   伤者的一个同学对我说,你别生气,农村人说话没轻重。我说,她即使说出再难听的话,我也能接受,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伤者的小姨来了,白沙某小学的一位老师,在市职校培训电脑时和妻认识。伤者的父亲来了,面相老实得和自己的妻子不相匹配,我以为是对方的某一位亲戚。他们要对孩子进行全身检查。建斌打电话叫来了医院的另一个同学,两个同学一商量,不让建斌多花冤枉钱,不开票。建斌问我。我和海玉都说,检查了检查,检查了人家放心我们也就放心了,多花几个钱是小事。   于是,建斌的同学忙着打电话往来叫拍片子和做B超的同事,建斌忙着开票缴钱取药慰问伤者。我倒像一个没事的好人一样一旁闲看着和海玉在一边闲聊,只是止不住腿颤,止不住全身发麻发冷,好像衣衫比我单薄和我一同站着的海玉根本没有受到冷风的问候。   我的同事就是我的精神靠山。他们即使什么也不做不说,只往那儿一站,我就不会遇了祸事六神无主。何况他们的到来就是一种资源,尤其建斌同学的力量就是财富,免了我或许的看人脸色,免了我或许的给人送红包,免了只我一人或许要让伤者住院或许被医生敲诈多花许多钱。   透视结果半个小时出来了,医生的一句好着哩让我放下了四分之一的心。B超结果不到十分钟也出来了,医生未见异常的四字诊断让我放下了另外四分之一的心。   家长的脸上乌云已散。于是忙着输液开药。于是我们给他们赔情道歉。于是我们做了该做的承诺被他们客客气气送出临时病房。   后来,我几次提着水果和营养品去伤者家里,几次陪着去医院换药察看伤情进展。伤者的父母在县医院门诊旁边开着一个小卖部,我经常去那里,有事买东西,无事闲聊。伤者名叫文闻,在市一中上的应届班,考的学校不理想,便在县一中补习。补习生没缴保险费,我掏了近千元的“学费”。他学得很轻松,不到一周,吊着胳膊又在球场踢球了。今年以六百多分的高分被一个重点院校录取。   我的车经常在山下的车院里停着,上来了这么一次,而且因为心有旁骛,才让我差点魂飞魄散。   骑车要用心,是我吃的一堑,干什么事都要专心,是我长的一智。虽然浅显,却很实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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