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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民俗里的浓香记忆

2020-11-28叙事散文一丁
民俗里的浓香记忆………………………………………………………………粤人的腥鲜、蜀人的辛辣、吴越的甜软、齐鲁的酸咸,那是一种吃的特色,是一种吃的文化。而在我的记忆里,家乡则是嘴角流油的肥腻和清香。西北自古贫瘠再加上气候严寒,所以西北人多喜欢大碗
           民俗里的浓香记忆
   ………………………………………………………………   粤人的腥鲜、蜀人的辛辣、吴越的甜软、齐鲁的酸咸,那是一种吃的特色,是一种吃的文化。而在我的记忆里,家乡则是嘴角流油的肥腻和清香。西北自古贫瘠再加上气候严寒,所以西北人多喜欢大碗酒大块肉的豪放和粗爽。记忆中家乡最好吃而且最香的就要数俊俊儿了,而最充满亲情味的算新麦面,最值得忆取的则是麦索儿。              1、馂馂儿   丰收的季节里,云朵般的安详撒满乡村的四野,幸福漫过山里汉子宽阔的胸膛,那胀满的热情就象燃烧在旺炉前的烈火,也似寄托在千斤油担上的豪情,他们以负重的形式,象榨油一样把生活中的痛楚一点点挤走。仓满缸实的时候,流进心田里装得满满的便是蜜一样甘甜的喜悦。而吃一顿喷香肥厚的油炸馂馂儿,再就着罐罐茶悠哉悠哉的享受生活,那简直就是神仙般的幸福日子。   馂馂儿最好吃,让人几辈子也忘不了,就是油房开榨那天,祭油神时吃的那顿用油煎透的腊肉片炒馂馂儿。或则是由于祭油神的那场面热闹而激动,或则是别的诸多的历史原因,反正我总觉得那顿吃的最可心。   馂馂儿就是用礤子把洋芋或甜菜根等块根类植物擦成细丝条状,拌上面粉,然后上笼蒸熟,再加上调料、葱花、肉片、盐、香油等调味品做成的一种百姓食品。那种扑鼻的清香会让你垂涎三尺的,它既可撒了盐就着生葱鲜蒜粗憨的乘热吃,又可凉冷后用油煎炸和着腊肉片、韭菜、蒜苔、黄花菜等炒着雅致地待客吃。那用胡麻油煎透的或有大块腊肉片炒制的馂馂,吃来满嘴流油,脆黄喷香、油而不腻,那诱人的香味,三、五里之外就能闻到,是饱肚鲜馋、老少皆宜的家常美食。   现在生活条件越来越好了的,吃时再配一、二样菜碟,些许小酒,其珍其誉、其醇其香,绝不亚于葱丝烤鸭、香椿豆腐、八宝小粥、麻辣烧烤、火锅大菜。有诗人赞曰: “客来皆夸味道好,一食留香有余年。
家造赛作珍馐品,入得大雅不复难。”   洋芋是指引穷人们的胃获得热能的最佳食物源。它既能蒸、煮、烧、烤、炒、炸、做包子馅,又可做晶莹剔透柔软细腻的粉丝粉条。父辈们用它渡过了荒年,养育了爱情,成就了事业,创造了生命。而在洋芋诸多的吃法中,馂馂就是最为受宠也最为辉煌的一种。   在乡村晃动的许多耄耋老人历史般浑邃目光的见证中,这种普通的食物有过辛酸、有过热情、有过幸福、也有过香甜和美满以及诸多深藏在记忆中的印象。它象指纹和胎记一样,深深地烙在了西北人的心里。             2、麦索儿   吃麦索儿国是醮着芥末、再浇上油泼的辣子醋泼的蒜,葱齑姜汁捣成泥,那滋味是会香破头的。   麦索儿,这憨憨的很好听的名字,是对食物无可奈何的一种烹调法,就如同“叫化鸡”一样,它是一种地地道道的民间小吃。麦索儿柔若牛筋,粗憨劲道,尤其是饥馑的年代里晒干用来防患过冬的麦索,更是咀嚼得舌木牙困也嚼不烂,它的柔韧就深深地包含着生活的艰难与辛酸。吃麦索儿,就如同咀嚼着岁月的筋骨、咀嚼着苦难,同时又似喂养着生命的豪迈与执着。麦索儿的本质就如同这块贫瘠的土地上的生命一样鲜活而坚韧。   前些日子,在兰州的街头偶遇挑担叫卖的麦索儿,一股浓浓的故土乡情便涌上心头。买来一尝却大失所望,变化得富丽华贵的麦索儿,已非过去那养人性命的旧物,失却了原来的神韵和香甜。亦如将臭豆腐盛在广彩小瓷里,并小心翼翼地送上台盘,让它走进宴会厅一样,那味道肯定走了样。“水至清则无鱼”,搞得太讲究、太精致、太“消毒”、太铺张,其实就什么都不是了。   麦索儿是记录年景艰难的史书,它在磨眼里千辛万苦挤压出来的过程,就仿佛父老乡亲涨满心头的对生存的渴望和释放。那既是一种解脱,更是一种索取,是一种生命的养育在另一种生命未成熟的孕育中的榨取。   掐青麦做麦索儿,对少不更事的孩子们来说,是最喜欢的事情。掐青麦就是到麦地大田里去,把早熟的麦穗或高出小麦一头的正在灌浆后期的青稞的大穗折下。做麦索时,先要剪掉麦芒和桔杆,之后在锅里蒸煮,待麦粒硬化后,便在簸箕里用手搓掉糠衣,这时,呈现在你眼前晶莹如玛瑙的就叫青麦。最后,收拾干净的青麦就可以送到磨房里去完成拉麦索的最后一道工序。   在那饥饿作为第一特性的年代,每年分到农民自己手中的粮食连冬天都维持不完就会告罄。在青黄不接的三、四月里,人们赖以维持生计的就只有野菜、麸糠和少得可怜屈指可数的几颗救命的洋芋了。而麦索儿就是在饥饿难耐迫不得已的情况下所产生的一种应急食品,其实它就是寅吃卯粮,提前想着法子去吃未完全成熟的青庄稼。那时的人们没办法象现在这样讲究,只要能吃到肚子里充饥就行。最初的麦索儿大许就是那位饿得实在挨不住的先民,在生吃青麦时,偶尔发现上烤熟之后可以搓成条索状带回家喂养老弱的父母或待哺的婴儿,于是它也就慢慢地演变成了一种食物。麦索儿的“索”字很形象,指的除了这种食物的条状形态,就是它向大自然侵夺式索取的手段。   关于吃我没有什么经验,但关于吃我却记得许多殷切的亲情和关爱。乡音浸透着乡情,粮食温情地呼唤着祝福。面对着干瘦如柴的老人和满脸菜色的孩子们,青壮年的劳动力无以养家糊口,横流着两行浊泪让他们不忍心却又不得已走向那青葱嫩绿的庄稼,左挑又右捡,最终狠下心摘三、五穗弄成青麦,或则更多些拉一、半碗麦索儿回家给饥肠辘辘的老人或嗷嗷待哺的幼儿。   麦索儿在饥饿的年代传递亲情维系生命是多么的温馨。五味炊烟、青草幽幽的故乡,在农历中生根,在民谣中成长,在背斗盛满温情的摇晃中滋润着我不泯的回忆。   麦索儿,你熔进我血液的那份情和爱,将于何处寻觅?             3、新麦面   记得“吃新麦面”,那是一个让人馋得勾心吊胃的期盼。   “新麦面”这个词组,在现代生活中,已与平常百性人家脱离了关系。但它在过去的许多岁月里,特别是农历的六月天,当第一镰的麦子在民歌的亢扬声中被割倒时,随着麦香在乡村的上空幸福的飘扬,吃新麦面就几乎等同于过年一样的隆重。   那时,过年也无非是吃顿像样的饭,若能吃一顿洋芋或萝卜包的饺子,就会觉得心里美滋滋的。而偶尔能有一点荤腥,那自然额外舒服痛快了,那留在舌尖上的肉味会香完整整一个腊月和正月的。而吃新麦面就是为了品尝丰收的喜悦和快乐,具体做法就是蒸一锅白面馒头,一则孝敬老人,二则奉还人情。所以,在那个饥馑的年代里,吃新麦面就是孩子们心中期盼的神圣的节日。那是父母们一年之中难得见到能大大方方蒸一锅馒头的日子,是生活之中的一种奢求。即使最贫穷困难的人家,新麦上场都会做一锅白面馒头送送人情的。那是一种对小麦的崇拜和对五谷的崇拜,是一种期待,更是一种对丰收的赞礼,它同时是对生命的敬仰和关注。   吃新麦面这个透过饥饿,书写在布满裂纹的粗瓷大碗上的词组,让我和我的乡亲们痛苦的等待,它让我的奶奶、外婆、母亲、姨娘、妗子、嫂子、姐姐等等,以及所有生活在那个年代里的千百万农村妇女们,期待着庄稼丰收之后,于灶间成就她们巧手的美名,同时传递出更多的亲情、关爱和呵护。   所谓“新麦面”,就是夏收后割的第一镰麦子磨的第一茬面蒸的第一锅馍。新麦面磨好后,巧手的妇女们便施展自己的手艺做出各种各样的花馍、大馒头、卷葱花饼、花卷、千层饼、石子馍、折花炕子等,面粉被揉、擀、拉、切、蒸、煮、炸、煎、烙之后,就变成了口感不同形状各异的艺术品。除了首先敬奉父母高堂之外,还要送给一些亲朋好友、南邻北舍,奉还人情,融洽关系。吃新麦面也叫尝新麦面。它之中深深的隐寓着中华传统文化的孝悌之道,蕴藏着博大而丰厚的内涵。   那时我很小,最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提着走亲访友的竹篮送新麦面,特别是去山里的舅爷家。因为舅爷家在大山的深处,地广人稀,能够自由支配的土地较多,所以生活宽余就常接济我们。而更为重要的,让我喜欢去舅爷家的原因,就是那个时节刚好大山里的各种野果、野杏、毛栗子、草莓等都成熟了,你随便到那一片山屲屲上去,都可以满载而归,吃得开怀饱肚、吃得醉心迷人。   我那时唯一惦念着的就是吃,着迷于送新麦面的我每走一家,至少都能吃上一个白面馒头,那是一种幸福的差使。首先要去的是爷爷奶奶家,其次就是外婆舅舅家,之外就是三姑六姨亲朋邻里。在那个困难的年代里,饥饿深入到骨髓里,生命的负载太重,谁家也不可能特别宽裕,大家都是帮补着过日子,若遇迎亲嫁女、灾病哀丧的事,就会闹下饥荒。日子没办法维持,自然就要靠亲朋照顾和周济,欠下的人情除了过年带点微不足道的东西去聊表心意外,最重要的还要数送新麦面。   古语说:“仓禀实而知礼节”。但在那样困难的年代里,我为我的父辈乡亲们能有那样一份真挚的礼义亲情而感动。   回想起新麦面的清香,我始终觉得很激动,那浓香的记忆,会永远飘扬在民俗的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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