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叙事散文

兽医王

2020-11-24叙事散文唐新运

有一段时期,村里人把自己的孩子毕业后能成为兽医当做一种潮流在追赶。过去的和未来的,都恍如眼前或杳如身后,但总不真实,今天和现在才是看得见、摸得着、抓得住的,村民们都喜欢实在、实际和实惠。其实,任何人都一样。所谓追求的终身目标,跟这茬人无缘
有一段时期,村里人把自己的孩子毕业后能成为兽医当做一种潮流在追赶。过去的和未来的,都恍如眼前或杳如身后,但总不真实,今天和现在才是看得见、摸得着、抓得住的,村民们都喜欢实在、实际和实惠。其实,任何人都一样。所谓追求的终身目标,跟这茬人无缘,忙忙碌碌的,哪有考虑、寄托和追忆的时间。?他们都佩服和嫉妒兽医王,因为他的日子过得好。日子过得好才是硬道理,对人来说,日子过得好能不是追求的终极目标吗?
村里外来人口较多,本地土著也并不少。外来人有天津的、陕西的、甘肃的、安徽的、江苏的,兽医王却是土著。可能受了“杨柳青”“泥人张”“秦州李”的影响,或许是兽医王的名气委实太大,震得大家都记不住他的名字,所以只叫了他的姓和职业。
据我所知,他这个兽医大约只会劁猪骟蛋,好在村里的牲口都比较皮实,仿佛过去吃不饱肚子的人一样很少得病。看他劁猪,你会惊讶,原来钱可以这样挣,而且挣钱这般容易,如同打哈欠一般。一窝猪仔,总在十只以上,缺吃少穿的日子,繁殖力总是愈发强盛。他能在半小时内把一窝猪仔收拾得干净利落。一手提过猪仔,用脚踩住一条后腿,把身子翻过来仰面 朝天;甚至用不了完全翻过来,只露出肚皮就够了。小猪还在凄厉地叫,他一刀子划下去, 一按一挤一拉,两个粉红的蛋蛋就到了他的手中。等猪仔跑回母亲身边,叫声竟不至于中断 。猪仔也只感觉到腹部疼了一下,想再疼般地接受苦难磨炼时,这疼却好比打盹时一个未能成形的浅梦。兽医王有时会把割下的蛋随手扔在地上,有时会顺手抹进嘴里。少荤腥的年月,他的唇上总有脂般的柔润。可能是迷信吧,吃啥补啥。威猛无比的结果是生了一帮儿子,一茬生机勃勃的延续。
有人把兽医王说得神乎其神,说他有透视的本领,甚至不用出诊,只需牲口的主人描述病情 ,他就可以隔空异地治病,但只是民间传说,官方没有认定,文史资料中也没有记载。想想,出来这么一个人物,一个急于求发展的地方,不大书特书一笔才怪呢!一茬茬的人活过去了,至少也得给后人留下点自惭又引以为傲的东西。
邻村有个薛老大,提前几十年就有很强的环保意识,知道保护环境就是保护人类自己,深知人和自然要和谐发展。忘了自己庄稼,却义无反顾地爱上了种树。房前屋后都种了树,多是些廉价不成材的树种,搭个棚圈做个院门尚可将就,可能,他只是钟情那星点的绿色。后来,他的个人行为居然影响到当地政府。而政府往往这样,民间向来是片不用付出任何代价的试验田。乡政府在乡村公路两边都种了树,薛老大当仁不让又责无旁贷地成了护林员,象征 性地拿点工分。事实上,不给他工钱,他照样自己去干。人,要好了啥,你挡也挡不住。
薛老大有头大叫驴,近乎马形,缺点神骏,也能迅疾奔驰,只不能迎风而立。村里所有的草 驴都钟情于这头叫驴,想驴胎暗结;草驴的主人更是多次申明要明媒正娶,而且是倒贴,曾公开承诺,只要两头驴能成其好事,会给薛老大的叫驴一麻袋玉米做辛苦费。村里其它叫驴当然心生忌恨,免不了结成联盟来孤立薛老大的驴,但这驴并不放在心上,它卓而不群。人也一样,优秀者总是孤独的。天下第一,同时往往就是独孤求败。
薛老大对他的驴管束甚严,存天理灭驴欲,不给自己的驴和别人的驴任何一次把梦想变为现 实的机会,连丁点的亲密接触以供吃草时回忆的机会也没有。色是刮骨钢刀,因此,薛老大的驴没有挨过刀,精力旺盛得很,这从它身体常常变化的部位看得出来。当然,别人会不由自主地赞叹,真是好种!
薛老大每天骑着驴巡视树林,把向南长弯和朝北倾斜的树用绳子连起来慢慢拉直,看到偏杈就用镰刀砍掉;在树的下半截刷白漆,在树根部套上铁丝网。看到老鼠,他也会耗神费力周旋一阵子,即使打不死,也要让老鼠知道这并不是个安居乐业的好地方,不是自己的地盘,不能做主,更不能太放肆。遇到牲口进了树林,他自会让牲口带着去见主人,这一切,都离不开他的大叫驴。
有天早晨,薛老大骑着他的驴照例去巡视。与往常不同,驴看起来有点萎靡不振,薛老大 并没往多处想,上驴出了家门。原本半个钟头就可巡视完的树林子,今天足足用了一个钟头。驴没有了往日的迅疾,走走停停,薛老大还用鞭子轻轻抽了几次驴屁股,以往他的双腿稍一使力,驴就通了人意。难道是驴病了吗?好在树林的尽头,就是兽医王的兽医站。兽医王向来是忙的,能干的人就是比别人忙,再说,不忙哪里来钱,休闲那是有钱人的幸福,也无非是把从前忙时的失去变相补偿而已。想到休闲,兽医王就一肚子气,急死忙活钱都挣不够,休闲,又休息又闲逛,吃西北风吗?
兽医王看了几眼薛老大的叫驴,没吭声,过去给旁边四根木桩间拴的马钉掌;还有一只绵羊被山羊顶瞎了眼睛,里面下了蛆,肥白嫩滑,载蠕载袅;旁边还有一头瘦骨嶙峋、掉了毛、毛还在继续往下掉的驴,蹄甲长得像巫婆指甲,得修剪,人是不忙传闲话,没活干长指甲,原来驴也一样;还有一只冬羔,不停地在地上打转转,想定立一会却做不到,那是头里有了包虫,并不是被主人鞭打的驴和被上司臭骂的下属,不知所从;还有人带了话来,让兽医王 去劁猪;正是五六月份的天气,兽医王新建的浴羊池浴液满池,只等羊群去消费。
总之,兽医王太忙了,忙得连多看薛老大一眼的时间都没有。薛老大可是个急性子,再说,都是一个大队的名人,名人之间总会惺惺相惜的,总有别人不知的共同话题,不管大的小的、好的坏的,要不,怎么是名人呢?
看到薛老大跟前跑后的,兽医王淡淡地又略带惋惜地说,回去吧,快点宰,晚了连这段树林都走不出去。薛老大呆住了,什么心情,就是医生面无表情地告诉你,让赶快为心爱之人准备后事的那种。薛老大怎么也不会相信,可兽医王的表情不容置疑,像极了最后发言拍板定夺的那种人。
事后听人说,薛老大的叫驴离树林的尽头不到十米的地方倒了下来,有人更是精确,纠正说只有五米,仿佛他跟在驴后面专门测量了一番。不管怎么说,距离有多远,大叫驴卧倒在路中间,死活不起来确是事实。不是不肯,而是不能。趁着驴还没有断气,薛老大找人把驴弄回家动了刀子。驴的肠子断了,肠子如何断,至今是个谜。天上的龙肉,地下的驴肉,何况薛老大的这头驴还是方圆几十里的极品,驴肉卖得个好价钱,那些养了草驴的人自然解恨般地多买了一些。薛老大不会吃那驴身上的肉,只是后悔没给大叫驴留个后,驴之不孝,自己却是祸首。看到一些歪瓜劣枣的后代比祖辈更歪更劣,却好歹子孙满堂,薛老大不停地抽烟,接连叹气。
包产到户那年,村里抓阄分配拖拉机、马车、牛马驴羊,连铁叉木锨也要分得公平。我家分到的是一匹四岁半的黑色儿马,在整个马群里综合实力排到第五。我们没有得到最好的马的奢望,因为希望太强烈,失望带来的打击和挫折更大。排名第一的马,应该由村里实力最强的人得到才配。果真分到了贺家,那是村里的老户,也是大户人家。我们能分到这匹马,家里已经开心至极,甚至有点怀疑此事的真实程度。更何况,爷爷多年都是村里的饲养员,对那些牲口了如指掌,深知这匹马并不比排名在它之上的马差,而且这马更善于低调做马,不显山不露水。它可能深知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的道理。那前面的四匹马,分到别家时,都已为集体出力太多太猛而伤病缠身,都背了名声,而我家的马却留下了健康。韬光养晦般地,光照亮了我家,晦留给了过去。
这马来到我家,只是头两年还干了活,之后算是赋闲吧。家里有了拖拉机,有一头驴可用来随时抓差,小力气活驴来干,大力气活有拖拉机,而中力气活就显得少了。养着它基本算是个闲物了,马车的轮胎瘪了有些时日,一直没人把气充满。但它一直在家里,没有哪一个人嫌弃它,相反还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叹息,至少在从集体到单干人心没底的非常时刻,它从心理上支撑了这个家。当然,在行动上也没有少流血汗。经过几年的休整,我家的马更是显得神骏非凡,连前四名马的主人都钦羡不已,不承想宝贝在我家藏着呢!而那四匹马早显老相。如同人一样,早先出的力受的苦越多,衰老总毫不留情地提前到来,至少在同等条件下,比同类来得早一些。上天是公平公正的,不会因为祈祷和诅咒改变初衷,赋予人或动物的心智就那么多,过度的发掘,形成的坑总得要填平啊!
初春季节,积雪消融,草还未探出脑袋。村里有春天放开牲口的习惯,好让圈养一冬的牲口们彼此打个招呼,见见面,以便后来在路上有了困难互相有个照应。照例,牲口们不会走远,因为春天,离家多年的牲口都要想方设法回家探视旧主,何况这是一群很少离开村庄的牲口。日已黄昏,家人坐在屋里准备吃饭,却猛然发现马居然没有回来,再等等,结果照旧。家人着了急,四处去找,心想它不会走远,因为邻居家的马都已回转。我家的马卧倒在干涸涝坝的中央,头向着家的方向张望。我们一走近,轻拍它的脖颈,它就站了起来,往回走,但脚步有些趔趄。走到中途,它又缓缓卧倒在地,怎么也不起来。村里有个自学成才的土兽医,向来只在兽医王的牙缝里寻点吃的,敢用医治牲口的方法给人看病,好在没怎样出过大乱子。据说因为牲口的用药重,人还好得快一点。他看了看,说是马的肚子疼,卷了烟让马吸,说是马跑得太热后喝了凉水会肚子疼。无效之后,又说灌几副仁丹就会好。服了仁丹,似乎有点效用,马又挣扎着站了起来,但摆子打得更厉害。好在看热闹的人多,连推带拉把马送回院子。进了院门,马再也支持不住,卧倒在地,头都不愿抬起。土兽医再不敢贪图牙缝里的那点吃的,一个劲地说,快找兽医王,快找兽医王……摩托车在村里是个稀罕物,都被叔叔借来去请兽医王。兽医王听完慌张的叙述,只说动刀子,没有必要自己专门再跑一趟。父亲再去,还是同样的话一样的表情,父亲不死心,仰仗曾经是同学的面子死缠烂打般地拖了他来。
兽医王进院门,看了一眼,还是说,动刀子吧!如果我看错了,我来赔你这匹马,家里人明明知道这是一个玻璃质的谎,还是受了鼓舞般地答应了。刚用刀子剖开马肚子,就有肚粪溢了出来,与薛老大的大叫驴如出一辙,不同的是夹杂了仁丹的味道。
记得一本书上说,兽医和外科大夫学的是同一个专业,但不同系,其共同的特点就是胆大心细,兽医王还要加上心狠和无赖。有一次他给一家劁猪,主人一只小小的板凳狗跟前跑后忙得不亦乐乎,不知是贪恋那团粉红、似肉非肉的东西,还是想从猪仔的叫声中体会枪毙犯人般的快乐,在人们的腿脚间绊来绊去,帮些忙乱。虽叫板凳狗,终不能用来坐的。兽医王开玩笑地说,我一刀子抹了它吃狗肉,谁都以为是句笑话。说是迟那是快,他把收拾好的猪仔放开,一把抄过板凳狗,在狗脖子下顺手做了一个拉的姿势,然后把狗放在地下。狗“吱咛” 一声,向主人身后跑去,不及墙边一头栽倒,伴着后面的一条喷洒的斑点血路,断了气。据考,板凳狗自清末从宫庭流入民间,时光荏苒,身上不免带了草根之气,但终难掩饰那份高贵,若仅是吃肉,容易让人想起蒲松龄笔下的那两只鸽子。
兽医王是兽医,不是屠户。村里最好的屠户杀猪时,必得几个人帮忙,要么是几刀子捅进去,猪血狂流猪声凄厉,要么就是再补一刀时,发现猪早就断了气,总是拿捏不稳也不准。兽医王很可能是个好屠户,但他根本不屑于做个屠户,屠户更多的是带来死亡,他喜欢迎接生命和健康,至少也是向那个方向发展、迈进、靠拢,这件事很可能是他恶作剧般地反串角色而已!
村里多数人是文盲,但说到祖上,不是这家出过举人,就是那家有人曾经做到过翰林。连我们家,几代为农,据说祖上也在江南贩过笔墨。这一切,无从考证,由它去吧!但村里总还 是有些遗风,比如把“尿尿”婉称为“小解”,把“小姑子”叫做“小姐”……但我坚信,兽医王祖上也肯定是个兽医,说话太粗俗,在妇女姑娘面前尤甚。他去别人家里给牲口看病时,会顺手从地里拔颗萝卜或从架上拽下根黄瓜,一边用前襟擦,一边会说这东西女人晚上用起来更好,一边塞到嘴里大嚼,嘴角还泛着白沫。牲口配种的时候他常在旁边帮忙,连说带比划,女人们都羞红了脸。
兽医王岁数渐大,脾气却不改,就是当着自己的儿子,也是口无遮拦。奇怪的是儿子白白净净,非常腼腆,人一多还脸就红。儿子高瞻远瞩般注视着父亲的现在,想像着自己的未来,显示出少有的冷静和成熟。父子之间有一种渗透浓浓亲情却又无法调和的矛盾,许多人想不起父亲也经历过自己这一时段,自己很有可能将步父亲的后尘。儿子若想完全超越父亲,在某种程度上来讲,很难。即使鼓足了劲,乃至翻了筋斗,也只能是在父亲走过的路上加深了颜色。
兽医王的儿子要娶妻,虽是儿子多的年代,但此儿子非彼儿子,况且总有一小部分人从来不 会缺乏什么,不会有发愁之事,什么也不用操心,有点像薛老大的大叫驴。加之嫁女必要胜吾家,兽医王多有挑选的余地,而且做到了心中有谱。兽医王是个名人,又有强大的经济基础,亲家不是名人也得是个大户,门当户对总是真理,志同道合那是给人上的套!兽医王很有自己的一番理论,想想看,骆驼和羊能在一起生活吗?亲个嘴还得卧倒或者跃上墙头。牛和马能在一起吗?走路都不一样快!公主嫁给引车卖浆者,那是百姓的幻想,小说和童话里才有,那不是虚构的吗?老百姓幻想和用来寄托的人物太多了,譬如闹了天宫的猴子、清官楷模的黑脸、精忠报国的岳武穆等,可惜都不是生活在我们身边触手可及的,哪怕能近距离地注视也好,所以想像的力量是无穷的,如果不是为了生活和生存,活在想像之中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兽医王对未来的儿媳妇早有了初步人选,就是我们村贺老大的大女儿。此贺老大即抓阄抓到头马的贺老大,精明强干、孔武有力,有恨不得横着走路的欲望,当然也有老大的霸气和作为领导者的感召力和凝聚力。他是与时俱进、适应时代发展的领头羊,多智慧、善经营、有力气、好相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有个年轻时如花似玉生完几个孩子后仍然风姿绰约的老婆,是同一茬人中的领军人物,还是村里承上启下的中坚力量。村里生活着的人们,仿佛一茬茬的庄稼,有年风调雨顺,庄稼肯定长得好;有年老天打盹或者喝醉忘了帮忙,庄稼少了庇佑,任你怎么精心务息,终是无力回天。但不管年份如何,总会有那么几块庄稼脱颖而出,傲然挺立。
贺老大就是这种人。他的女儿也是百里挑一的传统美人。柳叶眉,杏仁眼,玉柱鼻,樱桃嘴,加之天生不用抹粉的好皮肤,细细的腰,大大的屁股,全身凹凸有致。兽医王偷偷注意过多次,像欣赏一件尤物,甚至走过神,忘了给牲口看病。是个好种,也能生养。和牲口接触得久了,免不了把人和牲口放在一起比较,大致不出差错。看得次数多了,有些不明就理之人戏说兽医王有点不尊。他心里才看不起这帮戏谑之人,等他们明白个中缘由,自己又赶在前面了。每个关键时刻的一小步都不可少,时日久了,自然会成为一大步。人和人之间的差距,往往这样形成。
这桩姻缘是再明白不过了,泰山必定要配北斗,少林才能和武当相提并论,没见过驴饥不择食地趴在牛身上,狗也不会睡在鸡窝里。有好事者,一经点拨,就把好事办成了,好像这事 主要是为了给主动和被动定性,明确甲方和乙方。总有些许杂音和不快,但瑕不掩瑜,最终的结果是美好和皆大欢喜,过程中的那些插曲正好用来回忆,以免太完美太顺利的婚姻少了调料淡而无味,再清淡的饭,盐总必不可少。
婚礼极其奢华,酒席摆了无数,是强强联手,又是两家各自的第一桩喜事,有好开端、好兆头的象征意义。连村委会的党政两位领导都自叹不如。财富带来的许多感觉都是常人难以想像的,大把地花钱、大块地吃肉、大碗地喝酒,给身心带来的愉悦本不在一个层面。两位新人分别来自巨富和大户,见识总要高一点,大场面也见得多一些。虽是第一次结婚,没有经验,但仍然显得从容镇静,甚至有了优雅,在别人的艳羡声中并没有因为带了一颗粉色钻戒而泪流满面,有点做秀。对于情事,还是内敛一些比较好,那些张牙舞爪有爱情展示欲的人,婚姻往往并不牢靠,多是心中没底,才会用人人望而厌之、近而唾之的举止来粉饰,来掩盖心中的空虚和无助,不想却是欲盖弥彰,两位新人都懂。而且,不事张扬,平淡而过,万一婚姻出现了险情,也好给自己留下退路,免得后来狠抽自己的耳光。
村民们的慨叹和妒嫉还没有结束,小两口的幸福生活不到一年就夭折了。原因不明,女子一直没有生养,但这可能也不是根本原因,或许两个人都太优秀占了很大比重,两家都是人上之人也不无可能。刚柔相济,可能会更持久一些。兽医王的眼力不错,但这次他没能看清楚,毕竟,人的感情可能比他看过的那些牲口更复杂一些,面对的诱惑更多一些。再说,他可能没想到,头马进贺老大家门时已露了衰弱之相。而牲口往往是家庭的翻版。
胖人家的牲口常常壮硕,吃得多长得也快,更奇怪的是吃什么都长肉;瘦人家的牲口就比较羸弱,吃得再多再好也不上膘,有时连草都懒得吃,身上还爱生烂疮和疥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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