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抒情散文

[原创] 那些被保留的永恒瞬间

2020-11-17抒情散文堂珂
文/堂珂那天母亲要她那张在济南大明湖的照片,说是要去放大挂在墙上。那是她和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济南的合影,后来因为我搞了个家庭系列照片展,它便从母亲的像册里被我强行掳走了。翻箱倒柜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倒是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勾起了无尽的往
  文/堂珂   那天母亲要她那张在济南大明湖的照片,说是要去放大挂在墙上。那是她和父亲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济南的合影,后来因为我搞了个家庭系列照片展,它便从母亲的像册里被我强行掳走了。   翻箱倒柜找了大半天也没找到,倒是一张张泛黄的老照片勾起了无尽的往事。 村子里的第一张像   刚上小学那阵子农村穷,穷得连肚子都填不饱,谁还有那闲钱补笊篱。对脸朝黄土背朝天的农民来说,照相是一件很奢侈的事。因为沾了父亲在县城工作吃公家饭的光,四岁那年,我和八岁的姐姐一起在县城照了第一张相片,而且还是上了彩的。那彩像现在伪劣的水彩,颜色淡的不能再淡。可就是这样一张相片,在百十户的村子里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大人小孩都跑来看,几乎把我家的门槛都踏破了。我饲养了六只可爱的兔子,一黑一白两只兔子在往来不断的人流中偷偷地跑了出去,不知是去放风了,还是谈恋爱了,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它们找回来。虽然受了累,觉得委屈,看着被那么多人羡慕,心里还是喝了蜂蜜一样甜丝丝的。 小学毕业照   小学毕业那年农村的境况似乎好了许多。因为实行了联产承包,黑溜溜的地瓜面窝窝头,黄黄的玉米面饼子,还有掺了少许豆子的煎饼,成为家庭的主食,逢年过节还能割上一斤猪肉,能吃上雪一样白的馒头。一部分能吃苦、善于精打细算的农民,还盖上了新瓦房。就在这年春天,镇上终于有了一家照相馆,不过只能照黑白的。小学毕业时学校派人到镇上把摄影师请来给我们照合影。摄影师骑着一辆金鹿自行车,明晃晃的车轱辘,明晃晃的车把,车把右上边还有一个光闪闪的圆形“馒头”,一摁叮铃铃的响。大部分同学都是第一次见到自行车,好奇羡慕的不得了,这里摸摸,那里瞅瞅,不亚于现代人对宇宙飞碟的兴趣。 “三人帮”的友谊   初二那年的清明,我在炕前发现了五毛钱,一定是父亲掏口袋时掉的,我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激动万分,迅疾地一把抓在手心里就跑出了大门口(可别小看了这五毛钱,那时父亲每月的工资只有二十四元五角),找了三个要好的伙伴,一起在村口等货郎来。五毛钱可以换一大把我们稀罕的东西,比如用地瓜油熬的糖糕,画有漂亮图案的铅笔,带香味的橡皮等等。可是等了好大一会货郎也没来,倒是那个摄影师骑着他那辆大金鹿自行车从村前的公路上飞驰而过。看着自行车远去的背影,铁蛋眼珠子一眨巴,说,这五毛钱要是买了糖块吃了,甜一阵子就没事了,咱仨要是照张像,可以做个永久的纪念,你们说好不好?我和小毛一听,觉得很有道理,便追着自行车连跳带跑一路到了镇上的照相馆,照了一张合影。   现在看这张合影觉得十分的滑稽、可笑。三个半大男孩腼腆着站成一排,羞答答的表情象情窦初开的女孩子正在接受白马王子的求爱。身上穿的是棉衣棉裤,又肥又大,脏兮兮,皱巴巴,跟那刚从土里掘出的豆虫似的——三个典型的农村少年,试图用一张照片证明友谊的深厚,留住易逝的岁月,经年后才发现这不过是一扇开启过去的窗口,曾经的友谊已经尘封,无法复原,更无法加厚。初中毕业后这两个好伙伴都没能考上高中,他们接过父亲手中的农具,脸朝黄土背朝天,默默的履行着一个农民的使命。高中毕业那年,因为知识分子农转非,我全家搬到了县城,大学毕业后我又留在城里工作,每日在生存的海洋里奋力冲浪,竟然把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要不是给母亲找那张相片看到了这张相片,一个美好的瞬间将随着时光的流失而彻底埋没。其实就是见了面又能怎么样呢?他们照样种他们的地,推着小推车弓起脊梁往田里送粪,汗珠子闪闪发亮,下雨前手忙脚乱的抢割小麦,顶着雨点打着灯笼心急火燎地抢拾地瓜干,农闲时坐在炕头上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而我呢?每日在单位、家庭和窄小的圈子里晕头转向的穿梭,虚伪的应酬,不知今昔是何昔。不同的环境,不同的地位已经在我们之间树起了一道厚厚的墙,岂是三言两语就能推倒的?那年回家给爷爷上坟,我见到了铁蛋,他卑恭麻木的笑容一如鲁迅笔下的润土,在他沟壑纵横的岁月留痕里,我读到的只有尴尬的生疏和无以言表的辛酸。 一张2寸照,让我情窦初开   2寸,半身,微微侧身,大眼浓眉,端庄恬静。这是姐姐厂里一个女孩子的照片。那时的我刚从学校毕业,在去姐姐宿舍玩时,偷偷喜欢上了这个女孩,却不知怎么表达,或是没有勇气表达,便趁姐姐不注意,从她的像册里把那个女孩的玉照偷偷抽了出来,放在钱夹里以慰相思之苦。后来姐姐发现了我的秘密,私下问那个女孩,人家却不乐意,说是不愿意找个当教师的。八十年代,教师这个职业很“臭”,工资低得可怜,福利一点也没有,而且口碑也不好,什么小气鬼、吝啬鬼、没有出息等大帽子一股脑儿扣在了教师的头上,不用说正式工,就是劳动局备案的合同工,厂内合同工,甚至是临时工,稍有姿色的,都不愿跟教师搞对象。十几年后的今天,国有企业亏损严重,资产重组,工人纷纷下岗,教师又成了香汤腊肉。前后比照,感慨颇多。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这是人之常情。当初她们的选择又何错之有呢?!   都说酒是陈的香,这一张张泛黄的老相片是否也如一坛坛深埋地下的老酒呢?今日一不留神挖出来,浓醇的香气散发开来,裹挟着空洞的灵魂,穿过幽暗的时光隧道,抵达那段清瘦却纯洁的岁月。   老照片如老酒。浓醇的即墨老酒。以前病人吃中药时大多拿它作药引子,只在药铺里才有得卖,现如今它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商场和酒店,向越来越珍惜身体健康的人们大献殷勤。切几片生姜,加几粒红枣,倒一点红糖,那便是一味暖胃、活血、养颜的良药了。老照片如老酒,那姜片、红枣、红糖又是什么呢?是点燃怀旧情怀的导火索?还是对新生活的感恩?抑或是对人性的感悟?在感悟中去伪去恶,返璞归真。   我想是兼而有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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