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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乡间生灵:喜鹊

2020-11-15叙事散文十八子
“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是一首流传于我老家的古老童谣,谁家的儿子要是因为媳妇的原因慢怠了老娘,这家的老娘必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数落,嘴里念念叨叨的就是这句几乎让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民谣,以此来埋怨儿子的忘恩负义。我小时候曾经暗下
  “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这是一首流传于我老家的古老童谣,谁家的儿子要是因为媳妇的原因慢怠了老娘,这家的老娘必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数落,嘴里念念叨叨的就是这句几乎让所有人都耳熟能详的民谣,以此来埋怨儿子的忘恩负义。我小时候曾经暗下决心,长大了一定不让母亲伤心,不做那长尾巴的花喜鹊。   但是我实在没看出喜鹊有什么劣迹,会干出这等娶了媳妇忘了娘的坏事来,我以为这是人们冤枉了喜鹊,用一个莫须有的罪名,让它背了一世的黑锅。   那么,它本来应该是白色的吗?就因为这个黑锅,才使它从头到尾都是一袭黑色,只在翼肩和肚皮留下了本色?   平心而论,对于这种鸟儿,乡下人是喜欢多于厌恶的,除了那个可能是强加于它的莫须有的罪名外,好象再没人能说出它的什么坏来。就看看人们给它取的这个名字吧——喜鹊,一个能给人带来“喜”的鹊儿,人们有什么理由不喜欢它呢?它的叫声,是和灯花一样,被人当成喜事将来的象征的,戏文里就唱“昨夜灯花爆,今朝喜鹊噪,这亲事一定谐呢”,你瞧,喜鹊一叫,亲事都能做成,还有什么比这更可喜的呢?所以,喜鹊还有个名字叫做“吉祥鸟”,农村里过年贴窗花,就有喜鹊站在梅花枝头的图案,这有个说道,叫做“喜上眉梢”。春秋时有个名叫扁鹊的神医,据说他这名字的由来也跟喜鹊有关,因为他一来,病家就看到了希望,好比那报喜的喜鹊。因此,我老家除了那首“娶了媳妇忘了娘”的民谣,还有另一句流传更为广泛的俗语,叫做“喜鹊喳喳叫,必有喜事到”。我小时候是比较喜欢听到这种鸟叫的,因为大人说了,喜鹊一叫,就会有亲戚来,而一来亲戚,家里必定要做好吃的了,有好东西吃,这才是我高兴的惟一理由,所以我每次一听到喜鹊飞到我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槐树上喳喳叫唤,就赶紧飞跑着出去,到家旁的那条乡路上张望,看看今天又会有哪个亲戚要来我家,虽然绝大多数的时候都要失望而回,但是我仍然很希望听到那声令人兴奋的鸟叫。   喜鹊是乡间的神鸟,它的身世显赫,被佛家称为刍尼,曾经做过国王,此事见于《景德传灯录》:“昔如来在雪山修道,刍尼集于顶上。佛既成道,刍尼受报,为那提国王。”(见《词源》) 。在小说家的笔下,它又常常作为“神女”的形象出现。而最能说明喜鹊具有神性的,则是那个著名的牛郎织女的传说,它在其中扮演了一个非常光彩的角色,每年农历的七月初七,它们都要集体飞上天去,大家头尾相接,搭成一座鹊桥,让苦苦守望了一年的牛郎和织女,能够从天河的两边走到一起相会,度过一天美好的时光,因此后来才有了把两个相爱的人牵到一起的举动称为“搭鹊桥”的说法。小时候,我听妈妈讲这个故事的时候,是很有些感动的,同时,也产生了很多的疑问,比如,喜鹊那样弱小的身子,怎么承受得了两个大人的体重呢?再说,牛郎还挑着一双儿女呢;另一个不能理解的疑问就是,喜鹊真的会搭桥吗?我曾经在七月初七这天,满村子地乱跑,希望能够找出一只喜鹊来,说也奇怪,平时到处都能听到喳喳叫的鹊儿,这天真的踪影全无,难道它们真的全都飞到天上去了?对于这个问题,我至今都找不到答案。但我那个因为先天性的心脏病而早早离开人世的堂房大哥给我讲过的一个有关喜鹊的故事,却让我对这种人们普遍看好的鸟儿颇有微词,他也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说喜鹊是蛇的舅舅,会把被人拦腰砍断的蛇接起来让它复活,我老家是很少见到这种肚皮着地的冷血动物的,但这一点都不妨碍我通过别的渠道了解它们,我听过许多关于它们的传说,在这些传说中,虽然也有像白娘娘那样充满人性的异类,但大多数都是阴鸷狠毒的角色,甚至连救了它性命的恩人都要咬上一口,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这样的坏东西居然跟喜鹊沾亲带故,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除了能够预报喜事,给牛郎织女搭那相会的桥,喜鹊还能充当天气预报员呢,春秋时有部专门写鸟类的著名的书叫做《禽经》的,里面就有这样的记载,说鹊“仰鸣则晴,俯鸣则雨,人闻其声则喜”。我小时候不知道有这部书存在,所以就没认真观察过喜鹊是否真的有这个本事,不过从别的动物的行为习性来看,古人不像是在说假话,我就知道燕子是有这个本事的,比如看到燕子低飞,农人就说,要下雨了;还有一种叫做土狗子的昆虫,也能预报天气的好坏,小时候我们常常逮了它,在它头上敲个窟窿,看看有没有水冒出来,如果有,天就要下雨,要是没有,就是晴天。   因了这些缘故,人们对这种鸟儿宠爱有加,轻易不肯伤害它,为了阻断一些嘴馋孩子打它们主意的念头,爱鸟的人们甚至想出了这样一个办法,说喜鹊“嘴甜身臭”,是有名的“臭骨精”。对于臭骨精,人们是避之惟恐不及的,我们队沟北王庄有户人家,有遗传的狐臭,虽然这家的一双儿女,男孩子长的高大帅气,女孩子长的如花似玉,也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却很少有人上门提亲,原因就是臭骨头,熏得那些有心求亲的人退避三舍。我现在想想,如果不是这个原因,我乡下的那些喳喳叫的喜鹊们,一定也不会逃脱进人口腹的厄运,不要说像它这样个头比较大的鸟儿了,就连那些没有一两肉的麻雀,也常常被那些嘴馋的调皮孩子掏了来裹了泥巴烧了吃。   实际上还有一个原因,客观上使喜鹊免于经常被掏窝的厄运,那就是它们常常把窝搭在村子里最高大的树上,那样的高度就让孩子们望而生畏的,除了一些具备出色爬树本领的孩子,一般人都只会望窝兴叹,即使有心逮鸟,也无那本事。   喜鹊是乡间最会搭窝的鸟类,说它们是鸟类中的建筑学家,大概没有人会有异议,它们的窝结构复杂,安全耐用,且年年翻新,这样就会引起一些鸟类的嫉妒,弄到最后还要抢,因此又留下了一个成语,叫做“鹊巢鸠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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